“我方才畴昔,便有人在正阳门进谏。”
方诺撇了撇嘴:“这群人,也不知如何考中的进士,不是让皇宗子处境更难捱了些?”
那小寺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几位大人在正阳门外叩首,已经将青砖染红了。”
宁无愠叩首:“无嫡立长,名正言顺。”这会儿是让他表态的时候,模棱两可反倒会让惠帝感觉油滑,这句话是礼法,是祖制,除却让皇上不满以外,挑不出半分错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几位同僚得沐圣恩在京中任职,天然想替皇上分忧。”
皇上四十有六,虽说是春秋鼎盛之年,但立嗣一事乃国之重本,对峙了这么久,在这几年怕是必然会有个定夺。
又过了三四日,朝中还没有太大的风波,宁无愠得了口谕,让他入宫一趟。
宁无愠点头, 他本日是同翰林院一名侍读并几位同年吃酒, 翰林侍读在璟朝是正六品的官职,这位史大人是阁老崔大人的弟子。文人惯好风月事, 便一道去了飞红坊,这是官府所辖的教坊司, 几人去也只是吃酒听曲,有女人来斟酒, 靠他稍稍近了些,宁无愠用手肘挡了挡,才染上了些脂粉气,不过量吃了几杯酒以后,本身那里嗅得出来。
“是为立储之事?你讨情了?”
“朕之忧愁在天下百姓。”说罢以后对贺元道:“传朕旨意,正阳门外几人,杖三十,贬出都城!”
“宁大人,好久不见。”
惠帝深深瞧了宁无愠一眼,又问:“那正阳门外的几人,朕该如何措置?”
方诺再也听不清宁无愠说了甚么,之间周处古出了小书房,直接分开往门外去,瞧得出有些怒意。
宁无愠从内里出去,见方诺闭着眼睛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模样,也不焦急去床上,将灯吹熄,去了侧间的小书房中。
等周处古稍稍平复了些以后,方诺总算是听到了宁无愠一句话:“圣上自有考量,你我只做分内之事。”
惠帝方才平复了一些的肝火又瞬时冒了起来,沉声道:“讪君卖直之辈。”
方诺昂首,见宁无愠来了卧房,冲他笑了笑,持续看起了手里的书册。
九品以上官员皆可到正阳门前,此处有宫人看管,算是群谏一种不成文的体例,再想起前几日杖责的三人,皇上如此起火,想来又是为了立储之事。
内里有风拂过,宁无愠瞧了一眼,也不知这一次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天子扫了一眼下首的宁无愠,道:“新科的几个门生。”
“想来是有事情要进谏,父皇何必说他们肇事。”临安口中劝着,却跟火上浇油普通。
崔大人入阁以后身居次辅之位,死力主张立长,皇上十四岁即位,为政一贯并不强势,却在立嗣一事上迟迟不肯松口,因朝中大臣轮番上疏,皇宗子二十又二才得以出阁读书,但皇上转头便将皇四子的生母立为贵妃。
临安瞧他跪鄙人首,先前思来想去,模糊猜出宁无愠早就晓得了她的身份,固然不能肯定,但已经生了疑虑,本日再见他,便感觉面上的讶然是装出来的,这类人聪明却不能为她所用,留在都城倒没甚么意义了。
方诺勾唇,这倒是半分不出她的料想,新科探花又如何,在京中很多官员眼中也就是个随便拿捏的小角色,更何况到天子面前,可周处古却不这般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