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遐想,很多人都是神采微变,心知天子西征之心早定,本来平戎司掌司使另有其人,现在却给了哥舒东煌,可见平戎雄师机贺霆威一系怕是要被连根拔起,再要违逆,无异于自绝于圣上。
“传朕旨意,,哥舒东煌本为神将后嗣,智勇皆备,虽流落北荒,犹能心向朕躬,受命以来素勤于王事,虽有小过,无损忠义之心,着加兵部侍郎衔,实授枢密院平戎司掌司使,钦此!”
即使哥舒东煌冒死挡剑,勉强也算得上是救驾有功,此等封赏亦有些过分,这可不是保全臣子的做法,但是天子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行事,那就必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这心机,这让很多人突然想起了当年戚鼎的旧事。
山呼已毕,诸王公大臣皆肃容而立,心知本日的大朝会,只怕才方才开端。
被他这么一闹,本来朝堂上略显凝重的气立时和缓了很多,敖莽也不等天子跟前的寺人过来取,独自走到御座之下,将奏章举过甚顶呈递给天子。
“然先帝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略施薄惩,未忍大加搏斗,以期白戎诸酋畏威怀德、恭服王化,至今二百余年矣。臣于北定,亦有所闻。白戎者,蛮野凶顽之徒也,终不知恩德为何物,年年扰边、岁岁犯境,虽为疥癣之疾,犹不成略加放纵,今惊闻戎人七姓复有狼聚为祸之相,乃至西北动乱,军民一日数惊。臣大胆上奏,望陛下早作定夺,奋先帝之余烈,扬大周兵威于西荒,开子孙承平万世之基业……
敖莽举着奏折后退几步,回身面向群臣,展开奏折,朗声念叨:“臣姬武谨奏闻,先帝洪德年间,白戎启衅、频频犯境,致剑北数十万周人南奔,百姓流浪失所,填沟壑者,不知凡几。先帝大怒,遂兴王师,大加挞伐,戎人始惧,仓促西顾。”
“剑州狼胥将军卢怀瑾练兵有方,本部兵马可堪大用,宜提拔精锐充入西征雄师,缺额以京师禁军递补……”
这回他未待群臣回应,立即话锋一转:“然天命在周,万方归心,即便马匪逃亡之流,亦有报效投诚之心,朕何忍因噎废食,以哥舒东煌之不肖,坚辞天下英才于万里?此等愚行,朕所不取也。”
世人循声一看,倒是北垒中的一名禁军将军,不想轮值以后又来上朝,能够想见必然是天子授意了。
哥舒东煌由一布衣而为诏狱校尉,虽权重,不过五品杂官,入京不久即为都统衔北垒副将,虽是空头,本色上没了兵权,倒是四品正官,没成想早上才升了官,不过半个上午的工夫又加三品侍郎衔,突然绿衣换绯袍,升迁之快,即便史乘上也未几见。
更别提实授了他平戎司掌司使,这个位置乃是平戎雄师机座下卖力统策划划的第一等属官,虽没有别离对应西北四州的滕州司、凉州司等那般实惠,更没了禁军中实打实的兵权,却绝对举足轻重。
这些得以入殿目睹天颜的大臣们都晓得,天子当然脾气好,且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并非无迹可寻,比方现在这般作态,说不得胸中已带了几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