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托了一个木盘，盘中放了一只玉壶、三个酒杯。做的虽是奴婢事，却因那一看便是邪魔的面貌气态，任谁也不会将他当作下人对待。
他说罢，一样是一饮而尽。
见公西小白痛快喝下杯中酒，羊泉子这才走到刘屠狗面前，朝这位上门寻仇的黑鸦都统嘿然一笑，一双邪异的眼眸中透着不加粉饰的歹意。
姬天养揽过玉壶，就着木盘顺次将三个酒杯斟满，将玉壶放归原处后，本身取了一杯，向两位不速之客表示道：“玉壶一双秋露倾，唯此能够忘吾情。值此春季，饮这秋露清酒正应时宜。”
姬天养微微一笑，手指在空杯上来回捻动：“此酒乃是京师特产，却向来登不得风雅之堂，乃是百姓们听多了通露台神仙秋晨甘露的传说，为了图个口彩，便将自家酿的土酒也叫做秋露了。土酒浑浊，却恰好冠之以秋露之名，也是一桩趣事了。京中上了年初的酒楼，乃至真正有秘闻的豪奢繁华之家，常常都有自家的秋露酒方，能化浊为清，愈清则愈贵。公西少主手中这一杯，论起家价，已不逊于罗浮春和孟氏老酒这等名酒佳酿了。正所谓，味甘余而小苦，叹幽姿之独高。”
汝南王姬天养在笑，公西小白却没有笑，淡淡隧道：“听闻汝南王府中到处皆置有剑架，好便利殿下与此剑日夜相伴、形影不离，本日一见，公然不虚。现在王爷再非昔日阿谁朝不保夕的宫中冲弱，爵显位尊、天下谛视，既然此剑凶恶，又为佛门所忌，何不舍弃了，也好卸下这一身因果？”
姬天养一挥袍袖：“酒来！”
念及此处，羊泉子嘲笑道：“说的好听，即便你不把他们当作扶养本身刀道的血食，他们的处境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些人做了你的刀鞘，绝大多数只怕都将止步于筑基境地，并且是没法延寿的伪筑基！丁壮时髦看不出甚么，一旦气败血亏，恐怕就是个刀气破体的惨痛了局，即便其中有些资质出众的，能晋入练气境地乃至更高，固然性命得以保全，但此天生绩终将受你所限。这等恶毒手腕，和老夫的食鬼喂羊又有多大别离？”
“若汝南王与小白易地而处，不知这甘州，是要还是不要？”
羊泉子尚未答复，就听姬天养哼了一声，不悦道：“刘都统，你上门是客，孤王以礼相待，可现在都统却要拿我的门客试刀，这就不大好了，还请都统不要太高估孤王的襟怀。”
他长身而起：“我与公西少主既是仇敌，又可称知己，更别提另有天下着名的刘都统作陪，如此嘉会，岂可无酒？”
公西小白毫不在乎地探手接过，看着杯中澄彻的酒液，点头感喟道：“可贵如此佳酿，只可惜小白登门前，已与老友痛饮了匹夫楼中的孟氏老酒，口腹当中老酒醇厚浓烈之气未散，怕是咀嚼不出这秋露酒平淡高雅的滋味了。”
羊泉子摇点头：“且不提刘都统的孺子不但安然无恙，还得了老夫天大的好处，只说当日你黑鸦卫坏我血食道场、毁我二百年苦功，又是漫天箭雨、各式追杀，老夫不过顺手打杀了几个，又算得甚么？”
他熟络地朝羊老魔点了点头，探手取过最后一杯酒，这才开口道：“老羊啊，你的事儿发了！”
羊泉子大怒，手掌屈指成爪，狠狠一抓，本来托在掌中的木盘顿时粉碎，幽绿色的火焰腾起，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映托得好像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