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娘的仇敌死了,但杀爹的仇敌呢?
阳问天摇了点头,不肯再谈,秋羊靠的愈发紧了些,有如最体贴、最密切的恋人般,陪阳问天说话谈天,减缓愁苦。她言辞辞吐变得时而文雅,时而敬爱,时而奸刁,时而撒娇,偶尔很有远见高见,妙语连珠,又满怀感情,句句发自肺腑。阳问天虽不受她身躯引诱,但听她言语,不由对她为人猎奇起来。
于凡眼中再无遗憾,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声音从中断绝,就此死去。
阳问天想起于凡,泪水又自行流淌,秋羊“啊”地一声,道:“你怎地比女人还爱哭?”说着伸出舌尖,在他脸颊上舔了舔,啧啧说道:“咸咸的,苦苦的。”
阳问天见仇敌濒死,本该欢畅,但自幼年时积存的亲情一股脑涌了出来,令他哀痛至极,顿时再不恨于凡,他握住于凡手掌,只觉他肌肤越来越冷,他想运功替于凡疗伤,但于凡鼓足最后力量,将他震开,道:“你承诺我....继任雪莲派教主!救济汉人,摈除鞑靼!”
于凡道:“够了!”
阳问天咬牙切齿,问道:“你这等狼心狗肺,口口声声说对我爹爹恩典念念不忘,却下此毒手。”
于凡强撑身子,在阳问天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抚摩他脸颊,道:“问天....你是个好孩子....你身上的侠气....莫要因我而毁。是非吵嘴,你...你需看的清楚。”
阳问天想到本身平生,由衷为她伤感,终究握住她手掌道:“本来你...你也是个薄命女人。”
他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还是羊?为何我向来未曾见过你如许的人?”
甜睡当中,他闻声有人在他耳边哼着小曲,那声音极其柔滑,非常熟谙。那女子披收回令人舒畅的暗香,减缓伤情,令他逐步好转。
阳问天奇道:“真的?我又有甚么好?”
阳问天只道他动了杀心,暗中变更真气,预备搏命一击,与他同归于尽。但于凡拔出匕首,大声道:“问天,我见你现在技艺,心中喜慰,再无牵挂,与其被你仇恨一世,不如我还你一条性命!统统罪孽,由我而起,也由我而终!”
阳问天道:“恰是彼苍开眼,才叫我得知本相!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饶你!”
阳问天得她密切对待,表情稍好转了些,想:“这女魔头固然荒唐无耻,但好生惹人爱好。”
秋羊道:“我与人分歧,本来也是西南地的鬼灵,受那儿的人恭敬,但你们汉人总叫我们‘妖妖怪怪’呢。我本来与爹爹妈妈糊口在一块儿,可厥后恶人赶来,将爹爹、妈妈全都杀了,将我掳走,当牲口普通豢养。那些恶人见我标致,又将我献给当年的赵盛王子,我那会儿不懂事,被那位赵盛王子兼并,日子...好生悲苦...”
秋羊翻翻白眼,吐吐舌头,道:“人家好声好气的问你,你凶巴巴的做甚么?当年要不是那吴奇拆台,你与我....嘻嘻...早就做恩爱伉俪啦。”
话音刚落,于凡一剑刺入心脏,扑地一声,血流如注,阳问天目瞪口呆,心想:“他....他疯了么?他只需杀了我,便可清闲脱身,再无后顾之忧,可他为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