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等等。”陆麒阳转了身去,走到那劈柴老者面前,又取出个小巧匣子来,道,“这是天仁房的济痛化塞膏,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玩意儿。每逢阴雨天,老先生便擦上一点儿,约莫半个月,你这腿疼的弊端大抵就会好了,我爹就是靠着这玩意治好的腿脚疼。”
“爷,这杯酒,奴敬您。”
“你这是做甚么?”沈兰池微惊,道,“如何跑到人家院子里劈柴来了?”
很可惜,陆麒阳一句都没答复。他稳稳铛铛地坐在小圆凳上,身形一动不动,面色也一动不动,像是一樽石雕似的。那副苦大仇深的神采,就像是被亲爹镇南王逼着背书似的。
巴不得真的厌了她?
“捶甚么腿?”沈兰池顺手掐了一下他的腰,道,“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传闻这是旧朝仁懿贞顺皇后的心头爱物,本该在贞顺皇后下葬时埋到墓里头去的。宫人贪财,将它盗了出去,卖以令媛,这才保存了下来。”陆麒阳将那镯子转了转,语气骄易,“看你奉侍的用心,这镯子爷就赏你了。”
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工夫,她已被陆麒阳扯到了那筹措汉榻上。他的身材贴了上来,隔着夏季的薄薄衣料,她仿佛被世子那温热的躯壳给烫着了,缓慢地把手挪了出去。
“顺手帮个忙罢了。”陆麒阳松了斧头,一抹额上汗水,道,“反正不会少块肉,能帮就帮了。”说罢,他让开身来。但见屋子背面的柴堆上坐了个老头儿,正从水囊里努力地嘬着水。见沈兰池盯着他,老头放下了水囊,哈了一口气,笑呵呵道:“哎呀!这位小兄弟可真是个良善人,看老儿我劈柴劈的累,便要主动替我把柴给劈了。如许好的菩萨心肠,但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呀!”
沈兰池:……
沈兰池抬起手来,仔细心细打量那手镯。那镯子落在她手腕上,也不知是玉衬肤色,还是肤色衬玉,乃至二者都变得小巧剔透起来。她张了口,喃喃赞道:“都雅。”
说罢,他便跟着沈兰池一同回房间里去了。
他愣了一下,垂了视线,低声道:“我还巴不得……巴不得我是真的厌了你。”
她撩着耳旁发丝,俯下身去,浅浅地吻了来世子爷的额头。
“非也。是爷有一样小东西要给你。”他半展开了眼,眸光亦懒懒的。
俄然间,陆麒阳扣住了她的手。
沈兰池几乎笑出声来。
陆麒阳不说话,只是把眼睛给阖上了。
沈兰池点了两个女人,一个叫做金娘,擅弹琵琶;另一个叫做婉儿,能出妙音。她二人虽有一手好技艺,年纪却已二十好几了。似乐坊北里这等处所,容色渐去者常常落不得一个好了局;但凡是贱籍娘子,到了这个年纪,不是嫁人,便是本身赎身而去;像她二人如许还是留在飞仙坊里的,实属少见。或许是希冀着客人早日将本身赎出去,改个良籍,金娘与婉儿对陆麒阳是十二万分的热忱。虽是早该做娘的年纪了,她二人却不伏输,还是声音娇娇俏俏、眼波撩撩绕绕,浑身皆是风情。
人是找着了,但是……
“嘶――疼!疼。”陆麒阳倒吸一口寒气,立即抓住了她的手,道,“不肯捶腿,那捏肩总行了罢?爷请你来这儿萧洒,你不出钱,总得出些力。”
“你如何晓得不是你?”沈兰池瞥他一眼,支着脸颊,道,“我嫁人那日,你对我做了如许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