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准了。”沈兰池道。
“都雅吧?”陆麒阳笑眸微弯,眼里的笑意几近要溢出来。
说罢,他沉着脸,后退着近了门,随即便嗖得窜了出去,只留下沈兰池与那两位娘子面面相觑。
“爷,这杯酒,奴敬您。”
沈兰池几乎笑出声来。
巴不得真的厌了她?
“罢了,你二人在的时候,我看世子爷拘束的很。”沈兰池揉了揉眉心,道,“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半晌后,沈兰池的肩膀一动,一双嫩白的手却悄悄柔柔地落到了陆麒阳的肩上,。
沈兰池虽作男装打扮,但谁都能看出她是位女子。看在银钱的份上,金娘与婉儿只假装没发明。可女子毕竟不能替她二人赎身,因此她俩规端方矩地坐了归去,并无替沈兰池喂酒的意义。
沈兰池抬起手来,仔细心细打量那手镯。那镯子落在她手腕上,也不知是玉衬肤色,还是肤色衬玉,乃至二者都变得小巧剔透起来。她张了口,喃喃赞道:“都雅。”
她撩着耳旁发丝,俯下身去,浅浅地吻了来世子爷的额头。
金娘和婉儿早不在了,奉侍的丫环也退了下去,房间里只余下他二人。没了旁人,陆麒阳那副死皮赖脸的干劲又上来了。他把脚上锦靴一踹,丢了出去,一双长腿架到了美人榻上,口中懒洋洋道:“哎,沈二蜜斯,替你家爷捶捶腿。”
眼看着两盏小金杯凑到了他面前,两位姐姐抢先恐后地要喂他喝酒,陆麒阳倏忽从圆凳上弹了起来,口中干涩道:“小爷去……去……出恭。”
沈兰池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陆麒阳返来。她有些不耐烦了,起了身出去寻他。左绕右绕,才在别人指导下寻着了陆麒阳。
“嗯?”陆麒阳哼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膛里收回来的。
“嫁的不是我罢?”陆麒阳调笑道,“定然不是我。”
“我猜……”陆麒阳盯着她,眼底似有一片烟波明灭、日月沉浮的海。
沈兰池感觉这话有些耳熟。
陆麒阳不说话,只是把眼睛给阖上了。
“那梦里,我嫁了人……”
人是找着了,但是……
说好的“风骚俶傥纨绔小世子”呢?
“捶甚么腿?”沈兰池顺手掐了一下他的腰,道,“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如何?”沈兰池问,“但是我的手劲太小了,爷您不对劲?”
沈兰池:……
“我巴不得……我巴不得我是真的厌了你。”
说罢,他便跟着沈兰池一同回房间里去了。
“你啊……”她竖起了小臂,那玉镯子便向下一滑,藏进了袖里,只余下一截莹赤手臂露在外头,“你说的要给我消气,原是找了如许一个镯子来送我。陆麒阳,你不是向来都讨厌我么?如何现在就对我这么好了呢?”
金娘与婉儿闻言,屈膝一礼,抱着琵琶与牙板下去了。
沈兰池一眼就认出,这是在宫里碰到陆子响那日,他手头正在细心检察的镯子。当时她就听陆子响说了,这镯子是陆麒阳找来的。未推测兜兜转转一圈后,这镯子终究还是进了她的包裹。
大夏天的日头下,堂堂的镇南王府世子爷,竟将外袍与内衫都脱了半身,系在腰上,光着膀子,像个田垄里的农夫似的,在后院里头劈柴。他手里头的斧头一抬一落,那地上的木料便咔擦裂为两半,均均匀匀,分毫未几,像是事前拿墨汁画好了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