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盏小金杯凑到了他面前,两位姐姐抢先恐后地要喂他喝酒,陆麒阳倏忽从圆凳上弹了起来,口中干涩道:“小爷去……去……出恭。”
“……”陆麒阳微舒了口气。继而,他面色一改,冷嗤一声,道,“叫她们走做甚么?小爷还没玩够呢。”
说好的“风骚俶傥纨绔小世子”呢?
沈兰池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陆麒阳返来。她有些不耐烦了,起了身出去寻他。左绕右绕,才在别人指导下寻着了陆麒阳。
“嘶――疼!疼。”陆麒阳倒吸一口寒气,立即抓住了她的手,道,“不肯捶腿,那捏肩总行了罢?爷请你来这儿萧洒,你不出钱,总得出些力。”
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工夫,她已被陆麒阳扯到了那筹措汉榻上。他的身材贴了上来,隔着夏季的薄薄衣料,她仿佛被世子那温热的躯壳给烫着了,缓慢地把手挪了出去。
“传闻这是旧朝仁懿贞顺皇后的心头爱物,本该在贞顺皇后下葬时埋到墓里头去的。宫人贪财,将它盗了出去,卖以令媛,这才保存了下来。”陆麒阳将那镯子转了转,语气骄易,“看你奉侍的用心,这镯子爷就赏你了。”
沈兰池的手指纤纤细细,一片乌黑。手腕上系了条自小戴到大的半旧红绳,一线艳色横在那整抹藕白之间,愈显得肤色洁白得空,有如梨花。
很可惜,陆麒阳一句都没答复。他稳稳铛铛地坐在小圆凳上,身形一动不动,面色也一动不动,像是一樽石雕似的。那副苦大仇深的神采,就像是被亲爹镇南王逼着背书似的。
隔着衣袖,她摸着那只镯子,思路却悄悄游走到另一个处所去了。她记得,在嫁给陆兆业的前一夜,陆麒阳曾试图带她分开都城。当时,她是如许说的――
金娘和婉儿早不在了,奉侍的丫环也退了下去,房间里只余下他二人。没了旁人,陆麒阳那副死皮赖脸的干劲又上来了。他把脚上锦靴一踹,丢了出去,一双长腿架到了美人榻上,口中懒洋洋道:“哎,沈二蜜斯,替你家爷捶捶腿。”
巴不得真的厌了她?
她本是想要逗他玩儿,因此绽放了笑容,只等着看他不知所措的尴尬模样。可谁知,她比及的却不是世子爷严峻犯怂的脸,而是一片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