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叫堂姐抢走了一桩好婚事,真是不幸。”
楚帝松了神情,低声道:“儿子自是晓得的。”
她这话说的有条不紊,可陆兆业却忍不住了。
临死前,她还道――
如果真能娶到沈兰池,沈辛固才会对他愈发忠心耿耿。
陆子响也劝道:“皇兄是脾气中人。如此赤忱,乃是功德,父皇不必起火。”
“太子觉得如何?”
旋即,沈皇后又转向陆兆业,慈爱道,“太子,你须知我们大楚最重的便是这‘长幼尊卑之序’。母后挑了沈家的大蜜斯嫁给你,也是顺了这个理。沈大蜜斯未出嫁,沈二蜜斯如何订婚?这事儿,便如嫡长承家普通,乃是天规地章,理所当然的。”
醒来时,窗外恰是春季的第一场夜雨。无边雨丝笼着漆夜里的宫闱,淅淅沥沥,屋瓦上传来如奏之声。
沈兰池虽在笑着,可她四周的贵女却纷繁朝她投来怜悯眼神,连那向来不交好的柳如嫣都暴露了欣然若失的憾然之色,仿佛她掉了万两银票似的。席间,乃至还能听到贵夫人与令媛们的低低私语之声。
眼看着陆兆业就要被楚帝经验得脸面全无,沈皇后抚了抚胸,稳下神来,对楚帝和顺劝道:“太子是个赤忱仁厚之人,这才在男女情爱上打动了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后他好好待桐映,将功补过也就是了。陛下还请恕罪。”
一个“孝”字压下来,让陆兆业再说不得话,只得跪下来请罪。
虽他如许说了,可席间还是有一丝不调和之音,原是沈桐映抽泣起来,又缓慢地跑了出去。几个丫环面面相觑,也追出了宫去。
这群人将陆兆业当个宝贝,她恰好把陆兆业当块废砖。别人觉得太子殿下风景霁月、人中谪仙,可她晓得此民气底一团乌黑,嫁了他准没好成果。
“太子!”不等陆兆业说完,楚帝便俄然一身怒喝,惊得陆兆业立即跪下领罪,道:“是儿臣失礼了,请父皇恕罪。”
梦中,身着大红喜服、坐在洞房当中的沈兰池,真是艳若桃李,足令尘寰皆惊。如此才子,又怎能不捧在手心好好庇护?
也许在父皇的心中,陆子响的确是更要紧的。
但是梦中的他,却作了一桩极其难明之事。
他不肯意。
至厥后,陆子响因故身亡;楚帝又体弱多病、没法理朝,沈家乘机将他拱上监国之位,使他离那帝位只要一步之遥。他自认机会已到,是时候肃除安国公府这个狼子野心的外戚之家,因此挑选在娶沈兰池那日发难――
陆兆业望向楚帝,绝望地发明楚帝已重拿起了佛经,与陆子响切磋起太后的经文来,好似他手中那卷由陆子响所呈的寿礼,比面前储君的婚事更加要紧。
厥后还产生了些甚么事儿,但是陆兆业却从梦中惊醒了。
楚帝的话沉沉落下来,几乎劈得陆兆业脑筋发昏。他差点儿要思疑现在是身在梦中了,若不然,如何他娶的女子变成了沈家二房的大蜜斯?
陆兆业当然晓得,若在现在说出心底话,那必定会与沈家二房生出嫌隙来。可他也晓得,那沈家二房不过是凭借在沈辛固身上的木蠹罢了。只要沈辛固还愿搀扶他,那统统便会安然无虞。
他还从未有过如此打动的时候,只是他感觉若此时不打动一番,那沈兰池就真的是别人的了,他再也碰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