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靠在桌边,他动不了,连呼一口气的力量都没有。眼睛不能眨,直直地看着她,仿佛错过一刻,就要听得那清凌凌的小声儿唤相公……
……
“齐天睿啊齐天睿……”谭沐秋双肩垂落,语声沙哑,黑暗中一身白袍混在雨水中如此苦楚……“口口声声说你是相公,你最该晓得统统,瞒着你,就是天大的罪恶。那我来问你,她自幼恶疾,并非奥妙,你可曾存下一丝心机去寻究你的妻是如何长成?孱羸不支,不能大悲,亦不能过于欢愉,上天早已夺去她为妻之力……鸳鸯帐外,她每天都在吃药,你可曾留意?伉俪情浓,她几时上不动红绸,你可晓得?那个不吝命,可她却最怕……你不悦……断了续命之药,麻痹己身,承你欢好……”
“不如何……”
“啊……”莞初悄悄地惊呼一声,“又是叶先生请来的?真是太累他了。”
“哈哈……”
“天睿,”
一动不动,入定普通,直到看得温馨的人儿悄悄一个呼吸,贰心一颤,恨不能马上上前去嗅嗅她的气味,却无妨正呵在心口,周身扯破般的痛才又缓了过来,似潮澎湃……
“天睿!其中起因不尽如此,你……”
“让我……看她一眼……”
风雨高文,吼怒当中袒护,统统都似虚妄,只要那恨与拳头那么逼真……
“相公,我,我不能……我不要……”
“相公,我们……就这么好好儿地抱着,亲亲,不可么?”
漂渺一句,小老儿回身悄但是去……
“为何?”谭沐秋苦笑,“为的与你做伉俪,为的让她的相公称心快意。”
“我不能去……”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嘴角边一丝苦笑,映在飘摇的灯火里那么惨白,“我是她相公,我不能见……”
“……哦。”
绒绒的睫毛终是颤了颤,她渐渐展开眼睛,“哥……”
人肥胖,面色蕉萃,却这两只眼睛怠倦的红丝似火在烧,烧得心枯神焦,看得叶从夕心沉不已,哑声道,“她……没有多少光阴了……”
“是!”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那深院当中恍忽的灯火,咬牙道,“我最是个搅局之人!只要你们晓得疼她!!”
谭沐秋俯身想扶她,她本身撑了起来,“哥,我渴……”
“有劳二位兄长帮我照看好她……我走了。”
“枉我叫了你二十年的兄长!”一句话激得齐天睿肝火难当,狠狠甩开他,“丫头早已一番情意托付于我,谭沐秋不知,你也不知?!明知她是怕我挂记才要别扭离了我,你不知劝,却火上浇油!她的病……半个字不肯透给我!害我几乎丢了我的妻!!”
齐天睿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将才,说甚么?”
……
软软的人儿卧在帐中,像一只娇小有力的雏鸟,朝思暮想的小脸寡瘦得只能见那绒绒的睫毛、小小的鼻,一身的色彩,那么轻,那么淡。锦被搭在胸前,身上的里衣过于广大曝出乌黑的脖颈,整小我儿似伸直在那衣裳里,小脑袋歪着,亲亲地贴着衣领。那是他的里衣,别离那一夜,他仓促起家落下……现在包裹着她,似一只白瓷的娃娃,没有一丝活力,比他周身的雨水还要冷……
扑通……重重地跌跪在雨中,膝盖砸在湿冷的石转地上,碎裂的声响……抽筋去骨,抬不开端,似那雨水有千斤之重,砸下来,男人的脊梁,支离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