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明儿我们去与乐土听戏如何?大哥的场子。”
心跳,弱得似那琴弦余韵的颤音,热热的水汽中渐渐地颠簸,渐渐消逝,忽地心慌,胸口一股闷浊,握了桶壁尽力撑起来,将将趴在桶沿,背一弓,口中终是涌上那腥咸的热。
“丫头,我饿了,晌午就没吃,我们这就吃晚餐,如何?”
穿好衣裳,他哈腰将她抱起,出到外头,虽说也是烧着地龙暖和缓和,可和浴房比仍然是劈面一股清爽的寒气,他忙将怀里裹紧,紧了几步进到卧房帐中将她放在床上。
他俄然心慌,记起临别前谭沐秋曾把他悄悄拉到一旁,“天睿,牢记夜里不能让她睡得太沉,一个时候要叫她一次,不唤醒,便能够……再也叫不醒了……”
“莫大哥,这是九州行与裕安祥我统统的身家,你帮我看看。你若想要,全数入股,我都给你,还望留用万继和裕安祥统统的白叟马;你若不想要,能折的折成银子,不能折的,先帮我看顾着。”
“嗯?”莞月朔愣。
屏风处有了脚步声,有力昂首,趴在桶沿上抬眼,人已近前。不及她讳饰,他俯下身,悄悄地从那生硬的小手中拽脱手巾,低头细心地擦着唇边的血迹。
……
“不必等我。诸事就由莫大哥酌情裁度。”
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飞到那庞大的西城大街,几次回旋……
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呼喊,几是把这玻璃普通的人儿震碎,“丫头,丫头!别,别别别,丫头,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丫头!!丫头,醒来!晓初,晓初!!!”
送他到门边,莫向南负手而立,看他行动轻巧,似卸下千斤重担,仓促而去、等不及似地消逝在夜幕中,莫向南不觉拧了眉……
“远处。看看风景。”
心被狠狠攫住,那一丝可怖动机像一条毒蛇从心底渐渐爬了上来,钻进他脑中,眼睛俄然挣血,一下就猖獗!他一把将床上的人捞进怀中,握了她的肩,“丫头!丫头!!丫头醒来,丫头醒来!!”
如此,他觉着她总归能吃下一些;看他吃,她勺中的白粥也苦涩,抿着笑,肠胃都暖暖的。
清清花香的浴汤里,任本身的有力握在他手中,毫无遮拦,无处躲藏,心被大手揉得粉碎,她悄悄闭了眼睛,锁住泪水……
……
“听话。”
这么近,像洞房那日沾了水给她擦洗,只是这一回,他没有皱眉头,那重见光亮的眼睛里盛不下的和顺,毫无遮拦地落在她眼中,仿佛那浑浊的血迹只是牢中她口边苦涩的酒渍;手重柔,柔得她几近觉不出,心受不得,怦怦跳了几下,镇静有力……
他死死地抱着怀中,用尽满身的力量,仿佛松开一点点,她就会冷去……
“九州行,”他边说着,边指向此中的清单,“一分为二,一份给我的老泰山,一份签在宁睿祺名下;裕安祥,一分为三,一份给府里,交由大哥齐天佑;一份给西院家母,任她措置;最后一份,留给小弟齐天悦,不过这一份还望莫大哥能先帮他照顾。”
他出去安设晚餐,夏季天短,日头式微就被云层遮住,莞初靠在床头,看暖暖的海棠帐外他一身淡青的中衣,亲亲的背影……
“相公,”她忽地握了他的手,“我们搬去裕安祥住吧?”
他起家就要去传饭,她拉了他的手,“相公,不跟府里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