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浅笑着点点头,将一碗红豆粥搁在他跟前儿,“是韩公子前儿过来瞧柳眉,正巧小喜畴昔送东西,传闻的。”
“前晌兑帐直到了这会儿,就用了两口冷茶。”
看她不动,小喜心疼道,“这又是何必来?旁人不赎身,是因着妻妾成群;他端端一小我,不赎,又不放,只要女人你痴心信赖他,瞧瞧,到底还是要结婚了!常日里那些不在乎的话都是说出来哄你的!”
“粼里啊。”
他又说了些甚么,叮咛了甚么,她一个字都未曾再听出来,守着冷去的一碗小粥听着他,看着他。直到他走,千落这才起家倚到窗边,全不顾冷雨吹出去混进湿湿的泪,看他远远走了,雨雾遮了路,心已然都化在内里,哪管那边头是风,是雨,是刀山火海……
城西南角处一条冷巷绕着湖,弯曲折曲,绝顶红楼小筑,出挑在一群青砖灰瓦当中。常日老树讳饰,非常高雅清幽;现在秋叶寥落,雨水戚戚,越显这一点朱红我见犹怜。此处原是醉红楼下的一处教坊,后挪去旁处,此地便更作艺坊,取名落仪苑。落居在此的皆是在金陵城的大族公子、名流雅士中挂了名号的女子,宜琴,宜画,宜棋,宜书,一笑令媛。落仪苑并不开门迎客,每位女人都有恩客扶养,来的晚的,莫说靠近芳泽,便是想窃听一曲也是可贵。
“原是一支林间小曲,怎的倒吹出这般悲戚戚的意义来?”
转转头,看着斜倚在门边的他,仿佛隔世,一脸笑容还是。千落怔了怔,方觉本身一身晚睡的打扮、衣衫不整,回身接了丫头手中的衣裳披了。
齐天睿尽管大口吃着粥就着点心,底子未曾留意身边人的神采,三下两下一碗粥就见了底,就了一口热茶方又道,“我今儿过来就是要奉告你,明儿我一早就得赶着吉时走,留下石忠儿来接你,不急,晌午能畴昔就行。”
如此随便,仿佛明日只是个平常踏青的日子,仿佛纳征是去替旁人下聘,仿佛那新郎倌的行头不过是件平常的衣裳,仿佛这统统……都与他二人无关,他还是,是初见就为她获咎权贵堕入狱中,又五千两银票将她封在楼中的阿谁男人……
常日里那不屑的坏、醉朦朦的邪气都不见,目光这么软,软得她的肉痛得不敢呼吸,像极了那一日初见的惊怔……
“你怎的也这么叫了?”
丫头小喜又赶着过来服侍齐天睿,褪下雨披,扑去他身上的雨水。齐天睿走进房中,合了窗,回身走到打扮台前瞧着菱花镜中不施脂粉、懒作妆容的人,轻声道,“净水芙蓉。”
小喜好欢畅快地跑了,房中留下两人,一个吃,一个看,红烛清茶,窗外的雨声都悄悄儿的,绵绵不语……
“是,从夕兄是个雅人,这宝贝必是山间露水取了六合精华,饮一口得道成仙了。我倒奇怪!”
“他那里舍得人间炊火!”齐天睿笑道,“这回啊,并未远去,只在四周小乡里做了教书先生。”
千落一怔,“要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