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榜眼,一个闲职,齐允寿算是给老父做了交代,今后鱼儿归水,只钻书堆,再未曾活着上露面。曾经是凡事倚着老父,只要有书,万事足以;老父走后,有老母亲掌家坐镇,并有二弟帮持,遂齐允寿从未曾当真为着甚么事烦恼,做过甚么主。谁曾想,二弟罹患恶疾先走一步,三弟远在他乡,现在老母亲又病危在床,真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方姨娘瞧着神采,又道:虽说三老爷说话儿就到了,可他毕竟未曾在金陵久住,人生地不熟,凡事还是得我们府里筹划。场面上的应酬自是有老爷您和天佑,剩下的事不如交给天悦,一来反正祖坟早就派好,外头的琐事由他筹措,里头天然有大太太二太太,我在一旁也帮持着,再不会有错;二来孩子大了,也该历练历练。齐允寿听了,无他法,又觉安排得极是,便道:明日我与你太太商讨便是。
三人正说着,就听院子里吧哒哒急仓促奔来的人声带着哭腔:“大老爷!大老爷!”齐允寿大惊,猛起家,一阵头晕脚软。天佑天悦从速扶了,便见帘子外扑进一小我,三人定睛瞧恰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双玉,天佑紧问:“出甚么事了??“
这一回出事的恰是这位老太太。老太□□籍山东,又多少年陪着老太爷在京中仕进,一身的北方风俗,便是归乡多年亦未曾改。这一入冬以后连了几天阴雨,江南的湿冷最不耐,白叟家又偏是个爱谈笑热烈的,前几日收到小儿子齐允年的家书,说是不日要放外任到西北,恐西北风沙苦烈,故想送膝下两个女儿来金陵陪奉老祖母。老太太过是欢乐,立即将两个儿媳找了来亲啊近的叮嘱了一番,又叮咛将本身住的福鹤堂背面的一座小画楼腾出来给两个孙女儿住。一折腾就是大半日,起了宴又吃了酒,一躺下便闹了病,上吐下泻一整宿。几副汤药下去竟是不见转机,莫说好转连腹泻都止不住。古稀之年本就身骨虚寒那里经得住如此泻火,不几日的工夫,便是一点力量都不剩,脱没了型。
白叟这一病,闵夫人自是不想白叟产业真有个好歹,毕竟这些年齐二老爷于她虽不冷不热,婆婆倒是待她不薄,只是守在病榻旁,白叟也一时半刻地不睁眼,不免有本身的心机。揣摩着如果老太太真畴昔了,这府里一孝三年,天睿的婚事该是又拖下了,宁家那女孩儿怕是也担搁得年龄大了,倚着这个,托人说些好话不知能够就势将婚退了?到时候便是一个府里住着,东西两院毕竟各房是各房,大老爷大太太又如何能能人所难?这比进门再休了她便宜很多,这么想着,竟是叹老天公然自有安排,不至薄待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