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色发青，微微颤抖，明显已是式微不堪，却仍然不肯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哦？”他转过甚，端倪间竟是带着笑意。
“韩公子，你与齐二哥是何时订交？”三人面对了面，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轮到少年开口。
韩荣德一起陪送，与叶从夕酬酢说话。两人因着齐天睿的原因，算是有过几面之交。韩荣德是个随性子，三教九流，乐得广交友，叶从夕是江南驰名的名流雅士，能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么一名朋友就像家中那墙上的古书画一样是银子买不来的面子，可韩荣德总感觉此人极无趣，话不投机，又会莫名让站在他一旁的人自惭形秽，这可不是甚么功德。
叶从夕从花厅外引进了少年，与房中一众拱手道别。千落柔声道，“本日多谢二位公子，更多谢杜公子屈尊赐曲，赛兰会从未有本日盛况，姐妹们统统的计票都给了琴谱。晚些时候竞艺，定是要有一番好较量，二位公子何不赏光评品，看届时势实花落谁家？”
将到门口，叶从夕忽觉身后有人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头，见那清澈的虎魄忽闪闪的，递过个眼色：似是要他站下与韩荣德说话。叶从夕有些不解，倒也无甚多想，随即缓了脚步，渐渐聊着停在了青桐树下。
“哦……”
天睿本日的失态是料想当中，又霸道又无措，硬得无的放矢，显见心慌。叶从夕本来一旁瞧着，不过是看他自作自受，两个女子之间周旋，失态尴尬，也算罪有应得。岂料，越瞧越变了味道，天睿心慌却并稳定，亦步亦趋，保护的公然是他的丫头，非论前情如何，此时此地看来，贰内心已然只承着她一个，竟是不怕当场露了马脚惹千落悲伤。
“天悦啊，”韩荣德一听更说得热络，“天睿搬出齐府以后，天悦小，我常陪着他玩，齐府里花圃子重修了几次，我怕是比天睿还要晓得那里是水塘、那里有暗道了。”
她悄悄摇点头，踌躇了一下才道，“……不认得。”
“这么算起来也有十多年的友情了？”少年明朗朗的声音似是听着他们儿时之伴好得趣儿，“齐二哥忙啊，厥后还常一处么？”
“能给你的，我从未鄙吝；不能给你的，莫要强要。五千两的门槛，你早就超出，我不强求，你也要好自为之！”
将才他浑身湿透，可落仪苑却从未存着他的衣裳，幸而叶从夕长年游走，车上备着衣衫，谁知这一换，端端换了小我；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白玉束带，褪去那朗朗刺眼的箭袖，现在的他像冷塘中含尽风雪的青瓷，一身冰冷……
一句落下，才见那笑容之下阴云密布，她心一紧……
千落淡淡一笑，“你向来都晓得我于那杜仲子并非多少情意相合。”
前几日他明目张胆地来“毁约”，叶从夕虽信赖他是心仪莞初，却因着那玩世不恭的口气并未当真感觉他如何用心，本日看来竟似公然动了真情，只是既然如此，临别之时就该随他们一道拜别，却为何又要留下看千落竞艺？
争，还是不争？四周寒侵，看着他柔声细语眼含冰刃，她不觉怕，只觉有力……当时，她眼里只要他，只顾了他一身湿寒，那曲音传来，一个调子都不能入耳，只在心中抱怨他为何非要那塘中瓷钵？为何非要矫饰？不觉别致，但觉矫情！却怎能推测，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那少年竟是临时起意与她对付，更没推测于那杜仲子之赏识，让他早已与那少年谱上相知、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