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微微欠身,“上回白芷还余了些,在外头备着,应是能够一起用了。”明显面无神采,举止神态又偏生出各式风情。
接下来几日,青羽过起了猪一样的日子。一日三餐都有酒保定时送来,天然另有泽芝送来的奇苦汤药。舒窈这几日倒是常常过来陪她闲话,日落一起用完点心方分开。傅隐兄弟俩也时不时过来,傅远跟在哥哥前面,常常吃力地抱个木闸子,内里都是些别致玩意儿,给她打发时候。
苍雩,书院主事之一,青羽的三师叔。医术高深,人间竟有传,他可起死复生。虽为主事,却鲜少在书院中,长年游历在外,寻药探友,一起悬壶济世。
她抬头看着他,没有涓滴的躲闪,“方剂是师父亲笔,墨主事略略改了一两样,弟子岂敢擅动。”她抬手将鬓边披发捋至耳后,凝脂白玉般的侧颜,动听心魄,“何况,这是药浴的方剂,多些少些应是无甚大碍。山主感觉是么?”
他坐了好久,久到内心藏的极深的那一处,那些不肯触及的,垂垂浮出水面,愈发清楚起来,也焦灼起来。
傅隐刚欲探身前去检察,耳边又一股琴音乍起,如清流般委宛直下,将先前哀苦之音冲散。转头一看,墨弦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南风,也是上古之琴。指间如烟云绕峰,轻巧却安稳地引着绿绮垂垂平复。
绿绮本是上等梧桐木所制,年代久了木色不但不减反而更加矮壮厚重。商水亦是上古乐谱所录,曲调苍茫空缈,与绿绮当是绝配。
青羽醒来已是傍晚,昏黄间听得帐外有人低语,闻声内里动静又止了声响。眼一花就见一人扑出去,嘴里叽叽呱呱嚷嚷着,“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如何几天没见就晕了......”
默立好久正欲提步分开,余光中见后院转出一人,一身红裙浓艳。泽芝手中竹篮里,深色的药渣,仍有淡淡的烟气。她走到近前,微微欠身施礼,垂目不语。
长亭再欲多问,屋外已有酒保抬来软轿,墨弦将青羽安设在轿中,命采蘩送她去栖桐院。
她的目光仍留在他的面庞,眼眸深处如水波潋滟,“山主才是用心的阿谁。”
曲终,尾音仍环绕不散,青羽已如透支普通,垂眼软软地今后仰倒,却稳稳落入一个度量。
长亭抢步进屋,只见墨弦怀中的人儿双目紧闭,神采惨白。走到近前,见墨弦点头表示,方伸手搭上青羽的手腕。听脉半晌,长亭眉间紧皱,切磋地望向墨弦。墨弦不语,接过采蘩递上的帕子,将青羽额头的汗水细心拭去。
那笔迹她认得,他的眸中如山林深幽又仿佛湖面烟雨阑珊,只一眼便可沉湎其间。但是那双眼睛看得不是本身,唯独只看着她,栖桐院里被一向谨慎护着的阿谁。
墨弦考虑半晌,“只取一半便可,随我去看看几味药的成色。”起家与她一同分开。
长亭出了屋子,立在院中,环目四望。栖桐院不大却胜在格式精美,院中多树,屋后一株梧桐一株银杏都很有些年初。墙根处一弯溪水,清透见底,潺潺不断。不知是不是花木富强的原因,鸟鸣声不断。细谛听了一回,不觉莞尔。
墨弦手中书卷好久未曾翻过一页,一旁的傅隐不知何故感觉有些不安,将手中茶盏放下。采蘩面前的小炉上沸水腾腾,她也恍若不觉。屋外不远,长亭正徐行而来,闻得琴声,模糊觉出哭泣之声,心中一动,不由立足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