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醒来,青羽坐在榻边,脚边的炉火仍旺着,屋子里暖意融融。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到底是何人知心肠烧了这么一炉?
她低头看向腕间,一串红色的珠子不松不紧地绕着,看不出甚么质地,冰冷剔透。
现在要么在内里等着,要么化成凡人出来持续看着。他思前想后,觉着内里也算是个清净又风趣的处所,至于化何为么样貌和身份,他倒一时拿捏不好了……
长亭蹲下,与它们平视,“它们极有灵性,天然会靠近它们喜好的。”
长亭一怔,“糯米糖糕?”
寺庙格式高雅清幽,禅房花木无不恰到好处,四周白麓山势连缀环抱。禅钟声声,梵音骤起余音不断,顿觉尘累打扫心灵澄净。过天王殿,正殿,四堂,一起拈香礼佛,过一段飞廊,直到禅院后院。
“小羽毛,这几天又捣鼓甚么?我的酒呢?”无城在她身边坐下,看到面前的火盆,再看看愁眉苦脸的她,神情倒是端肃了些。
“我给它们起的名字啊,你看他们浑身乌黑,仿佛糯米糍团和桂花糖糕。”她眉眼间非常对劲。
束在脑后的长发,阳光下乌黑闪烁,与她一样墨色的眼眸普通,有着令民气动的旖旎。
庙门外云深境寂,巨松黛色参天,蔽日张空。长亭立在树下,背影超脱苗条,却有清楚的寥寂之色,仿佛站在那边已经天长水远几番春秋。
远远的山林中,星回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自那日见到那位新任山主,他再进不了书院。固然这六合六合之间,没有几处是他们嶰谷去不了的,但是,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个例外。
两只白鹿流连好久方回身拜别,青羽俄然想起甚么,“为何你挥手招它们,它们就过来了?你识兽语?”
禅师浅笑道:“晨时,钟声继以鼓点;迟暮,鼓点继以钟声。晓击即破长夜,警就寝。暮击则觉昏衝,疏冥昧。”
青羽两眼放光,“就是晨钟暮鼓么?”
长亭谛视她好久,见她面色安闲淡然,不忍出声唤她……
“我好歹是你师叔,更加没端方了。”他眉梢挑了挑。
一念见她忽而怔忪,缓缓道:“修行就是要在微细之处,微细之处能够做到,心念就能入微。用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来收心摄心,进而心无旁骛,念心清净,最后明心见性。”
他发笑,“千年为苍鹿,又五百年为白鹿,再五百年为玄鹿。上古至今的仁兽,这名字倒是新奇的很。”
他浅笑,朝远处招了招手,“两字皆从鹿,麒麟,仁兽也,麟信而应礼。”
起先还能闻声风声鸟语,树叶坠落,能闻声远远早课的诵经声。脑海里会有些混乱的片段闪现,呼吸滞重。垂垂统统变的恍惚,感受身轻意平,竟有浮起的感受。面前有快速闪过的山林顶端,有重重的云层......另有甚么很熟谙很首要的东西,即将撩开面纱,却朦朦不成见。
青羽有些错愕,试图回想刚才意念中的那些画面,却又完整没了眉目。
困顿之间忽觉腕间传来透心的凉意,瞬时展开了双眼。低头瞧那珠串,红色的珠子外竟透了蓝盈盈的光芒,触碰到肌肤之上,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