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笑着道：“那奴婢明日一早就给贾家大娘送去。”
圣上的唇角抽了抽，他就说，燕清真人之前就是胡说八道的，甚么叫虞贵妃的福报撑不起西山下的百年香火？这牛鼻子就是看着养心宫的用料出了题目，张口就往虞贵妃身上泼脏水。
理是这么一个理，念夏便不再多说。
信封上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亦没有写信人的落款，除了封口处的火漆，干清干净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想说的事情多，不如就一样样都说了吧。
虽是当时应下的，可她现在不想遂他的意了。
除了灾情，还提了几句他本身的状况。
先说那宅子，她和嫂嫂一起去看了，还是很喜好的，只等大伯娘他们到了以后，由他们拿主张。
翻开来一看，里头另有一层信封，这上头才有字了。
燕清真人的神采没有半点窜改，仿佛压根没听到圣上那似打趣似警告一样的话，他道：“银子从何而来？国库里有银子给圣上兴建养心宫吗？”
他说中秋那夜，他在荆州府中望月，那日云层有些厚，玉轮圆归圆，月光却不敷清澈，叫人非常遗憾。
顾云锦捏着信纸，看着看着，也不晓得如何了，俄然就想笑了。
说完了那些，顾云锦才提到了中秋的月。
两边你来我往，谁也压服不了谁。
念夏从她手中接了墨过来，手上虽不断，嘴上却道：“天这么黑了，女人把稳眼睛，不如明日起来再写？”
又说本日她去了宁国公府，听寿安献宝普通说了那一屋子“哥哥送的”好东西，安阳长公主屋里热热烈闹在打叶子牌，看得出来长公主统统安好……
他说他曾去过两湖，走过两三座城，虽是仓促而过，但对本地状况还是有些晓得的，这一次去，就是天翻地覆的窜改了。
真人轻笑一声，不答反问道：“圣上以何建养心宫？”
又说不晓得那日京中是否阴沉，夜里月色是否洁白，等他返来后，还请顾云锦说给他听。
御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内侍们连呼吸都谨慎翼翼的。
再说她前回说给他听的那话本故事出了新的，顺着之前说到的部分，把新的停顿一并落在纸上，与他讲了一通故事。
等他返来讲给他听？
墨香垂垂浓烈起来，顾云锦提着笔却没有落下。
御书房里，圣上抿着唇，目光直直看着燕清真人。
不问莫名的火情，不问倒下的青龙偃月刀，也不问两湖的水患，圣上开口先问的是养心宫。
念夏把抚冬叫去中屋做针线，顾云锦一人坐在次间里，谨慎翼翼拆开了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