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暗淡一片。
何洛道声是,他侧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脸上仍如平常普通清冷,看不出甚么,可何洛却晓得主子的性子,若不是在乎,怎会连夜赶来见她,想来芙凌女人现在在主子心平分量不轻。
他走到她的床榻前,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清楚的倒映在他的眸色里,即便已经熟睡,她的眉头仍然紧紧皱起,不知是梦到了甚么,眼角仿佛有丝潮湿。
她向一旁看去,窗棂半开,只听得见外间风声偶鸣,她看着那窗子半晌,俄然眯了眯眼,轻甩衣袖,眨眼之间半开的窗子俄然“砰”得一声关上。
何洛自是晓得东方漠口中的“她”是谁,回声道:“芙凌女人所中的蛇毒另有一部分未断根,因此现在行动不便只能躺在榻上,半个时候之前女人屋内的烛灯灭了,想来现在该是睡着了。”说着,昂首看他一眼,“夜色已晚,何洛早已备好房间,主子要去歇息么?”
她睡得极不平稳,被子不知何时已滚落到了一旁,他皱了皱眉,悄悄提起被子将之重新盖在她身上,行动和顺的连他本身都未曾发觉。
东方漠轻叹了口气,“芙凌,是我对不住你,你喊我名字便可,唤我公子倒是疏离了。”
除了微风,她未曾再与别的男人有过打仗,但是现在这个度量倒是那么熟谙。
她紧紧闭上眼睛,不肯再见他一眼,再见一眼,只要无尽的心累与仇恨!
高挂天涯的明月将他的影子拉的斜长,一人一影久久不动,树枝的暗影挡住了他的脸,只看得见他一双眸子深晦似海。
芙凌渐渐展开眸子,借着月色屋子里并不完整乌黑一片,在暗卫部十几年的练习使得她的警悟极高,她凝眉细看,手不觉握上腰间短剑,但是屋子里一如当初,并不见非常,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喊你名字?”芙凌眼底暴露一丝调侃,“芙凌是该喊您微风还是云漠,抑或是东方漠呢,公子身份太多,竟让我不知如何开口了。”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的时候芙凌渐渐展开眼来,她撑动手臂欲坐起家子,但是却始终坐不起来,受伤的那条腿还是不能挪动分毫,只要略微行动,带着麻意的刺痛感便猛地袭来。
他在她床榻之前坐下,伸脱手将她眼角水滴悄悄抹去,而后悄悄的瞧着她。
窗外,东方漠悄悄站着,她与他仅仅一墙之隔,可再见面却仿佛难上了很多,他渐渐低头垂眸,屏息聆听她清浅的呼吸声,一如她就在身边。
踌躇一番,何洛毕竟提示道:“主子,芙凌女人是以前一向劳心伤神,加上眼下行动不便,脾气不免不比畴前。”
“我随了你的愿,而后再与你无一丝干系,你仍旧是高高在上的玄灵教教主,而我只不过是叛教逃离的小小暗卫,芙凌不敢攀附于你,你若要芙凌这条命,便固然拿去。”
“主子一起辛苦。”
他轻垂眸子,随后迎上了她的目光,“你我早已结婚,便唤我相公便可。”
她却像是俄然被击到了内心最疼痛的一块,他现在脸孔安静,似是已经健忘之前如何回绝与她相认,怒意与深切百骸的痛苦滚滚而来,他这般安静的脸孔在她看来倒是如此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