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
一向沉默无声的高暧俄然开了口,缓缓展开眼睛道:“既然是奉了旨的,便随他们拿走好了。”
翠儿顾不得那很多,冲到雨地里,伸臂拦住几个硬要闯进寝殿的尚宝监内侍。
她沉默无言地向前走着,恍然间昂首,便看那红墙黄瓦的院落中楼阁森森,草木荫荫,本来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御花圃。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甚,就见火线园路有一大群人劈面而来,中间穿玫红色对襟龙纹袄裙的,鲜明竟是顾太后,而身边另有一名着红色圆领团龙锦袍,头戴翼善冠的年青男人,双手扶着她,神态乃至恭敬。
春雨潇潇,淅淅沥沥接连下了两日。
他没有撑伞,身上的袍子已被雨水全打湿了,裤腿和膝盖上另有几片泥污,像是跑得急,半途摔过跤似的。
高暧将纤纤玉指竖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却少有的蕴着一丝玩皮的笑意。
她睁了眼,转头浅浅一笑:“翠儿,你感觉是崇国太子宫里安闲呢,还是像畴前在庵堂里那般安闲呢?”
“公主,陛下不是都预备下旨让你和亲了么,这好端端的如何俄然便恼了?”
高暧闭目坐在后院的三角小亭内,手里拈着佛珠,低低地念诵经文。
几个内侍大喇喇的冲进寝殿,未几时便将那大箱小箱的金饰器物,衣衫料子尽数扛出来,随那中年内侍扬长而去。
她点点头,心想此人不是认了徐少卿为父么?在宫里总该有几分脸面才对,如何瞧着倒跟那些平常的内侍也没甚么两样?不过,这类时候他还情愿留下来,倒也让民气中欣喜。
或窃喜,或迷惑,或怜悯,或感喟……但也只是这么一瞥,随即便都加快步子拜别了。
“你们……”
就这么走了一段,雨终究收了,日头却仍缩在阴云后,不知何时才肯出来。
“云和拜见母后。”
“哀家只当是谁,本来倒是你。呵,前几日说你缺了教养,没半点端方,还敢顶撞,本日如何样?见了哀家竟然就想扭头走掉,还将祖宗礼法放在眼里么?”
翠儿哽咽着回到她身边,抬袖抹拭着脸,也不知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顿了顿,便抬步走入,沿着被雨水冲刷一新的园路而行,影象垂垂变得清楚。
“不消,你先下去吧。”高暧悄悄点头,又捻起了佛珠。
“主子,主子……”
实在高暧也不知要去哪,只是内心闷得难受,感觉不出来透口气便仿佛要憋出一场病来。
她嘴上这么说,内心却也在迷惑,模糊想到一个答案,却不知本身猜的对不对。
“我们畴昔坐坐吧。”
“可如果如许,陛下该不会又把公主你贬去庵堂吧?就算留下来,恐怕这儿今后也是像冷宫似的,没人理睬,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翠儿也吓了一跳,看着主子的神采,便也明白了七八分,从速就要回身,可她们还没跨出两步,就听背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叫道:“火线何人?站住!”
高暧叹了口气,俄然感觉有股冷风戳进喉咙里,引得咳嗽了几声,却没再说下去,阖了眼持续念诵经文。
“你没有走?”高暧见是他,不由有些吃惊。
高暧看着翠儿,微微一笑,便又转头问:“晓得他们为何要退还国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