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迷含混糊间就觉有人在肩头轻拍。
两人微感惊奇,互望一眼,高暧更是从速又下了床,趿着鞋子起了身。
徐少卿深思着不好再待下去,却又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房中,正想着怎的好,却听外头有人轻声叩门。
他话未说完,高暧便上前挽住他手臂,急道:“陛下恕罪,他确是逼不得已,求陛下宽恕。”
徐少卿沉眼瞧着那玉璜,也是愣了半晌,俄然伸手拿过来,拉着她一同跪倒,大礼拜道:“既是这般,臣与公主便多谢陛下厚赐。”
“陛下,这……”徐少卿一见那东西,不由惊呼起来。
幸而高旭并不介怀,含笑扶住她道:“皇妹有孕在身,不必多礼了,坐着说好了。”
她只觉疲累,并不非常饿,但念着腹中的孩儿,又不忍拂他的意,便坐下来用饭。
徐少卿侧头朝外瞧了瞧那棚下栓着的马匹,便抱起她从窗口一跃而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镇西的堆栈还是是人气最聚之所。
这话说着,自家脸已红了,可若能亲手做一桌饭菜给他吃,那般表情光是想想便已教人沉浸。
他阖着双目,胸口微微起伏,鼻息调匀,似是睡得正熟。
听他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甚么,心中念着高旭的恩典,也自唏嘘感慨,又说了两句便依着他的话上榻安息了。
“我俄然想起一件事,倒是非常要紧。”
高旭却也眼眶泛红,收了笑容,赶快将她扶住,吁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放在她手中。
徐少卿想了想,却也没走,搬了两张凳子,拼在一处,就这般合衣胡乱睡下了。
待他走后,高暧才长出了口气,拉着徐少卿问:“这东西究竟是甚么?连你也被惊着了似的。”
那拜别牵挂之苦仿佛仍缭绕在心头,面前如许反倒有些不实之感。
侧过甚来,见他就半卧在矮凳上,清冷的月光过窗而入,恰好倾洒在他脸上,将那张玉白的面庞映得格外沉寂。
两人上去并骑坐好,徐少卿轻夹马腹徐行,极力不发作声响。
他重又拈起那玉璜,倒是用双手,像极是恭敬,过了半晌才道:“这是大夏的传国之宝,向来为帝系一脉的信物,见此物如见君父,任谁都须服从,不得有误。”
两人说谈笑笑,倒是天然非常,若非是楼下门客鼓噪之声太大的话,眼下这般倒真像已安然闲居了。
斯须用完了饭,唤店伴清算去了,又叫端来热汤盥洗,脚脸都净了,扶她上榻安息。
高旭言罢,在他肩头一拍,抬步径直出了房门。
她微微一愣,起家穿了衣裳,便被他拉到了窗前。
许是傍晚已至,夜色将近,来往的商观光客都怕错过了宿头,一下子全都涌了来,倒比那日午间所见的步地更加热烈些。
徐少卿呷了口汤,合着饭菜吞入腹中,望她笑道:“我在想公主煮茶的工夫令人赞叹,不知可会烧饭做菜?”
这一回,她和他能好好地拜别么?今后又会到那里?
“陛下的情意自是再清楚不过,但我们千万受不得这天大的恩赏。唉,公主莫管了,我自有主张。”
高暧翻掌来瞧,见那竟是一块质地腻白的玉璜,微带血沁,作盘转虬龙状,雕工邃密至极。
徐少卿独自出门,过了半晌便捧了托盘出去,内里四样菜肴,两荤两素,外加尚好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