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十多年，大头都在庵堂里，当时节日子千篇一概，能记取的事，还不如这几月多。
“那日奉旨去弘慈庵，臣一见公主的面，不知怎的便想起当年的本身，虽未曾会面，但心中不自禁的便当作旧了解普通切近几分，事事都想全面些。”
他唇角勾起一抹含笑。
柔糯的语声传入耳中，像是暖和的丁宁，贰心中泰然，紧蹙的眉头也随之伸展开了。
她见他冷凛的脸上带着些刚毅和决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微微点头：“厂臣统统谨慎，云和静候佳音。”
她心中也自为这个纳罕，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更是奇了。
“公主许是忘了，那孩子虽是皇子，可也跟公主一样，流着夷人的血脉，身份特别，倘或他现在已长成少年，又身在夷疆，被些别有用心之人鼓动，公主觉得结果将会如何？”
徐少卿答得恭敬，纤长的手指拈着茶杯盖，又在娴雅至极地轻拂着盏中的沫子。
徐少卿像润喉似的又抿了口茶，冷凛的目光却瞥着门外。
“臣这里有几句话，说出来供公主参详。据臣所知，宫中内档确有记录，先帝驾崩的那年曾巡幸东南，慕贵妃伴驾，途中身怀龙种。先帝殡天三月后，贵妃娘娘才产下皇子，但是倒是个死胎。当时因公主也已奉旨去弘慈庵礼佛，后宫便算她无所出，赐与先帝殉节。”
回眼看畴昔，见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又敛去了寒意，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暖色，又仿佛蕴着些别的意味。
高暧心中一沉，就听“锵锵”的金石订交声传来，几柄钢刀随即穿进车内，殷红的鲜血刹时染红了帘布……
“厂臣的意义莫非是……这回夷疆之乱便是因着他？”
他慨然一笑，随即向后跃起，如离弦之箭从窗口蹿出，轻飘飘地落在街劈面的屋檐上，又像灵猫般朝南城正门奔去。
高暧坐在车内，双手合十，闭了双目，口中默诵着经文。
她只觉一头雾水，可转念想想，似是又从那话中悟出了甚么，只是那动机过分匪夷所思，实在不敢往深处去想。
她不由悄悄苦笑，本身这随遇而安的闷性只怕一辈子也改不了，善思慎行，也不过是为了过些安静的日子，要像他说得那般为本身运营，可真不知该如何好了。
这几句话说得言辞诚心，高暧不由心中打动，想酬谢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高暧从没听过这等人伦惨事，却也被震惊了心弦，本来只道本身是个不幸人，现在和他一比，的确是云泥之别，不值一提了。
她从这话头里嗅出了不安的味道，不自禁地侧过身来，与他相对着。
“兄弟？我何来甚么兄弟？厂臣莫不是……”
那档头微微一愣，只好拱手道：“禀督主，陵川知府叶重秋请督主马上回驿馆……”
“厂臣但是传闻了甚么？”
这几句话如同洪钟大吕，她只觉双耳嗡嗡作响，恍忽了半晌，终究明白了他的意义，只是仍有些难以置信。
她记不起，也无从晓得，想来想去还是没个眉目，忍不住问：“厂臣为何俄然问起这个？”
这模样让她微觉心慌，瞧不出有几分至心实意，想了想还是问道：“云和不过是个闲废的人，我们又素不了解，厂臣为何如此操心，到处帮衬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