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抬头一饮而尽。
徐少卿一向不动声色的听着,这时俄然插口问:“侯爷可曾看清那奴婢的样貌了么?”
“侯爷另有事么?”徐少卿并不回身,只回过甚来,面上安静如水,不起半分波澜,语声中却不自发的带着些许凛冽之感。
“有事报么?”
“徐公公,你?”顾孝伦皱眉一愣。
顾孝伦听他这般说,赶快也将手中那酒干了,搁下杯子,点头道:“徐公公所言极是,时候紧急,早一刻便多几分红算,本侯就不绕圈子了。”
不必穷究,天然有不必穷究的事理。
他微一拱手,还了个礼,近前道声“请”,便和顾孝伦两下里坐了,跟着举杯敬道:“侯爷是朝中贵戚,本督夙来恭敬,不过眼下事出告急,侯爷遑夜约见,想必也是为此,以是还请长话短说,据实相告。”
“别的,再多派些人在北五所暗防,凡遇可疑人等靠近,一概拿下。”
太医观了药效,刚走不久,冯正没敢安息,正领着阖院的奴婢服侍着。
他眼中也带着一丝沉窒的倦色,可融在骨子里的精干劲儿却仍让那副颀长的身板绷得笔挺。
徐少卿正待要回话,内侍忽又仓促奔入,倒是满面忧色,近前伏地报导:“禀陛下,云和公主与淳安县君方才用过药后,已醒了过来,据太医奏说,已无大碍了。”
“既是这般,那就多谢侯爷见知,本督告别了。”
东厂侦缉天下,刑狱更是令人闻之色变,被他们盯上,这条命十成便算去了九成,特别是这话还出自东厂提督之口,胆量小些的,恐怕一早便吓得三魂出窍,心胆俱裂了。
徐少卿身子微微探前,双目直视他问:“既如此,侯爷可知此毒如何解法?”
高旭身子一弹,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悚然惊问:“何人下毒?现下已解了么?”
顾孝伦嚅着唇,似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最后道了声“徐公公走好”,便没再多言。
“朕睡不着,让他出去吧。”高旭阖着双目,抬手捏了捏眉间。
顿了顿,又道:“天晚了,要不……奴婢去回一声,说陛下已歇了,请徐秉笔明儿再来?”
顾孝伦点头道:“当时势出俄然,隔得又远,只能瞧出年事不大,其他就不晓得了。本侯只见那内侍并不睬会,回身便走,想去追逐已来不及了,何况当时公主已然落水,急需施救,只能先顾一头,毕竟叫他逃了。”
径至北五所,那边灯火透明。
“回督主话,是,方才有人来报,宫中又出了事,淳安县君柳盈盈晚间俄然昏倒,不省人事,经太医诊查,乃是中了剧毒,脉象症状与云和公主普通无二。”
高旭垂着眼,面露难色,沉吟好半晌,似是也没甚么主张,因而叹声问:“徐卿,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平远侯?他与此事有何干系?”高旭奇道。
“徐公公。”
徐少卿则经过便门回到宫中,径奔武英殿。
“回陛下,本日公主落水,恰是平远侯所救,噬魂香之毒也是由他辨出。陛下当也听过奏报,今晚淳安县君也俄然昏迷不醒,此中毒症状与云和公主全然一样,只要两下里照验清楚,便可确知他所言不假。”
“呵,晓得了。本督要进宫面圣,你叮咛下去,翻查积年西域贡品单目,找出西域噬魂香何时入贡进宫,是否附有解药。再让御药局连夜查清此物毒性,与云和公主和淳安县君所中之毒照验清楚,若贡品中无解药,便当即找出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