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徐少卿便快步走了出去。
“下毒?”
径至北五所,那边灯火透明。
“侯爷另有事么?”徐少卿并不回身,只回过甚来,面上安静如水,不起半分波澜,语声中却不自发的带着些许凛冽之感。
不必穷究,天然有不必穷究的事理。
即便身子不累,心却早已疲了。
高旭垂着眼,面露难色,沉吟好半晌,似是也没甚么主张,因而叹声问:“徐卿,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阁房阁间,青铜鎏金的镂长辈灯还是亮着,烛火摇摆,将御案上那副仍未完成的工笔丹青映得有些狼藉。
眼下如许或许已是万幸。
出了酒坊,那档头领命而去。
“你先下去吧,本督来奉侍公主。”
出了雅间,候在内里的档头当即迎上前来。
徐少卿把眼盯着他,心下也自筹算。
“本来如此……”
徐少卿微微点头,沉色道:“回陛下,据平远侯所言,此毒乃是西域所产奇花――噬魂香之毒,中原罕见,臣已命御药局查阅档案文籍,务求找出解毒之法,至于这下毒之人,目下还未有定论。”
顾孝伦却也站了起来,俄然开口叫住他。
顾孝伦嚅着唇,似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最后道了声“徐公公走好”,便没再多言。
夜已深沉。
“这个倒没有,实在本侯也只是猜想,未见得便真的有解药,但那几株花老是有的,如果让太医见了,也许也能找出体例来,只是目睹已颠末端半日,这时候……”
徐少卿像在自言自语,狐眸一亮,闪着些非常的光。
他说话时脚下不断,穿过回廊,一溜步的下了楼。
徐少卿让随行掌灯的内服侍在外头,由冯正引着进了寝殿阁房,就见那薄纱帐幕下,高暧正倚着蚕丝软囊,面上带着几分沉痾初愈的蕉萃,翠儿立在中间,端碗一勺勺喂着汤水。
他脸上一滞:“人在那里中的毒?”
徐少卿躬身退了出去,心中澎澎涌动,催着脚步如飞,但脸上还是淡淡的,没见多少忧色。
内侍走入,趋步近前:“陛下,徐秉笔在外间,说有要事求见。”
“没甚么,侯爷可还想起些别的么?”
顾孝伦点头道:“当时势出俄然,隔得又远,只能瞧出年事不大,其他就不晓得了。本侯只见那内侍并不睬会,回身便走,想去追逐已来不及了,何况当时公主已然落水,急需施救,只能先顾一头,毕竟叫他逃了。”
高旭先是一愣,沉郁的面色随即伸展开来,待那内侍退下后,抚胸长叹一声:“谢天谢地,好歹没出甚么大事。徐卿,既是皇妹与县君已无大碍了,朕瞧此事便不必穷究了,你莫辞辛苦,现下便去北五所瞧瞧,明日再来回朕。唉,今晚终究能睡得安稳了。”
徐少卿身子微微探前,双目直视他问:“既如此,侯爷可知此毒如何解法?”
言罢,扼腕叹了一声,又持续道:“不瞒徐公公说,本侯家学问得些医理,这些年来云游四方,也算有些见地。当时在那水榭的廊柱间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便知此中含毒,想必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特地引公主到那边,再加上气候酷热,只要坐卧时稍一碰触,便能够身中其毒。当时我未及细想,过后深思了半日,那香气像是西域所产的一种奇花,花开时白如绢纱,状似驼铃,因其斑斓,倍受西域人推许,奉为圣花,非是达官朱紫,等闲求不到一株。但其花捣碎后汁液却剧毒非常,我们大夏边疆的贩子都管它叫噬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