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一向不动声色的听着,这时俄然插口问:“侯爷可曾看清那奴婢的样貌了么?”
徐少卿说着,又将声音抬高了些:“臣还从平远侯那边传闻,清宁宫中便有几株西域进贡的噬魂香。”
他脸上一滞:“人在那里中的毒?”
徐少卿让随行掌灯的内服侍在外头,由冯正引着进了寝殿阁房,就见那薄纱帐幕下,高暧正倚着蚕丝软囊,面上带着几分沉痾初愈的蕉萃,翠儿立在中间,端碗一勺勺喂着汤水。
“回陛下,本日公主落水,恰是平远侯所救,噬魂香之毒也是由他辨出。陛下当也听过奏报,今晚淳安县君也俄然昏迷不醒,此中毒症状与云和公主全然一样,只要两下里照验清楚,便可确知他所言不假。”
东厂办事向来不问身份,可也不是无所顾忌。
“你先下去吧,本督来奉侍公主。”
他微一拱手,还了个礼,近前道声“请”,便和顾孝伦两下里坐了,跟着举杯敬道:“侯爷是朝中贵戚,本督夙来恭敬,不过眼下事出告急,侯爷遑夜约见,想必也是为此,以是还请长话短说,据实相告。”
她见他出去,先是怔了怔,随即抿唇嫣然一笑。
顾孝伦点头道:“当时势出俄然,隔得又远,只能瞧出年事不大,其他就不晓得了。本侯只见那内侍并不睬会,回身便走,想去追逐已来不及了,何况当时公主已然落水,急需施救,只能先顾一头,毕竟叫他逃了。”
他几步来到榻旁,从翠儿手中拿过汤碗。
东厂侦缉天下,刑狱更是令人闻之色变,被他们盯上,这条命十成便算去了九成,特别是这话还出自东厂提督之口,胆量小些的,恐怕一早便吓得三魂出窍,心胆俱裂了。
出了雅间,候在内里的档头当即迎上前来。
徐少卿把眼盯着他,心下也自筹算。
不必穷究,天然有不必穷究的事理。
“别的,再多派些人在北五所暗防,凡遇可疑人等靠近,一概拿下。”
即便身子不累,心却早已疲了。
高旭闻言,身子又是一悚,转头看着他,喃喃惊道:“甚么?你是说母后她……”
徐少卿微微点头,沉色道:“回陛下,据平远侯所言,此毒乃是西域所产奇花――噬魂香之毒,中原罕见,臣已命御药局查阅档案文籍,务求找出解毒之法,至于这下毒之人,目下还未有定论。”
徐少卿则经过便门回到宫中,径奔武英殿。
现在太后当朝,外戚顾氏很有几分权势,这平远侯是太后亲侄儿,年纪轻简便袭了爵位,说是顾家的命、根、子也毫不为过,本身行事还需讲些分寸才好。
“既是这般,那就多谢侯爷见知,本督告别了。”
眼下如许或许已是万幸。
实在他一早便猜到,此事终究也就是个不了了之。
他稍顿了一下,便接着道:“白天本侯在御花圃液池畔游逛时,偶尔看到云和公主由一名内侍引着仓促而行,神采忧急,不知要去那里。本侯心中迷惑,便没有冒然上前见礼,却又感觉事出蹊跷,跟着走了几步,便见他们去了液池边的一处水榭。本侯正暗中感觉不当,就见公主扶柱而立,也不知怎的,俄然翻身向下,落入液池中。”
等待多时?
顾孝伦听他这般说,赶快也将手中那酒干了,搁下杯子,点头道:“徐公公所言极是,时候紧急,早一刻便多几分红算,本侯就不绕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