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端坐在交椅上,闭目凝神,悄悄搓动动手中那串檀木佛珠。
她呆了呆,随即心中一痛,便撤手坐了归去。
日光从整齐的枝叶间穿过,照在那霜白的曳撒上,不由得更加的刺目。
但这不过是句打趣,他们只是路过避暑,天然不能在此立足,很快便又在洪盛的催促下加快了步子。
谷地内绿树富强,花团锦簇,狭小的门路间绿草丛生,如同铺了软垫,时不时另有鸟雀飞过,清脆的鸣叫着,行走其间,只觉舒畅非常。
未几时,遥遥的公然瞥见两座耸峙的石山,向前伸展,连绵成岭,高有百余丈,下方庞大的暗影里,笼着窄窄的一线,似是谷口,看起来仅能包容几人并排而过。
车驾随即启行。
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猃戎人向来以残暴贪婪著称,所到之处便如蝗虫过境,毫不会有半分离软,凭动手上这点人马,就算本身武功高强,几个档头也是不成多得的硬手,便能对于得了那数倍于己的猃兵马队么?
尘沙漫卷,早已分不清六合间的边界,不知那里才是绝顶。
骄阳当头,灼灼的炙烤着大地。
背靠浅湖的沙柳林中,一队人马正三五成群的坐在树下乘凉歇脚,但此时暑气正自暴虐,这点凉意虽能稍解,实则倒是杯水车薪,每小我脸上都是一副昏沉有力之色。
自那日晨间雨中相对,又淡然别后,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循例问安,两人便再没交过一语,乃至连相互望望都没有过。
他高低打量了对方半晌,沉声冷然问:“洪百户畴前识得本督么?”
为祸西北边疆的猃戎人不是早被晋王驱入大漠深处了么?怎的无端绕过边关呈现在这里?莫非此中有甚么内幕?
世人都看得呆了,千万没想到这西北荒凉之地,竟然会有如此桃源瑶池般的地点,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信赖。
倒不如趁着尚未泥足深陷,尽早断了那动机,也免得服侍受那无穷无尽的煎熬,落个毕生悲伤的了局。
就像方才那一眼,针刺般的痛苦便又积聚在胸间,驱不散,化不开,仿佛要滴出血来。
厥后想想,既然不久以后便要再次捐躯礼佛,今后不能再有任何情素妄念,而与他也将天各一方,不再相见,这般苦苦的去想又有何意?
“再去探来。”
“洪百户差了,龙骧卫乃是御马监统领,又非东厂治下,用不着称督主吧?”
徐少卿抬手一挥,随即侧头对身边道:“全队当即留步,筹办迎敌。”
甫一出那片沙柳林,滚滚热浪便劈面而来,仿佛走进了烈焰腾腾的烤炉。
未几时,就看一名身披铠甲的健硕男人来到近旁,躬身施礼道:“卑职龙骧卫百户洪盛,拜见督主大人。”
那略带阴气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徐少卿微一颦眉,展开双目,狐眸微挑,见那人白净面皮,三缕长须,端倪矗立,乍看上去也算是边幅堂堂,只是那双眼竟生得一大一小,鼻头也歪向一边,瞧着竟有几分风趣。
洪盛暗自对劲,顺势又叩首一拜:“多谢督主大人种植,卑职必然经心极力,定不辱命。”
待到车驾由那狭小的谷口进入,更是大吃一惊,只见那两侧山岩峻峭,直冲云霄,远比内里瞥见还要高,百丈之上的部分竟被稠密的雾气覆盖着,将暑热完整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