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那里舍得她这么辛苦?一向劝她,“留着明日再看吧,细心熬坏了眼睛。”
宋如锦抱着被子自言自语,“出了这么大事儿,今儿还要上闺学吗?”
刘氏懒得看他们郎情妾意,交代了一句“好好疗养”,便起家出来了。
宋如慧搁下笔,端妍的面上现出笑意来,“你好好练,将来必然比我写得好——不准偷懒,我可听你屋子里的人说,你为了不上闺学,常常赖床不起!”
早晨夜深了,宋如墨还要点着蜡烛,翻几页琴谱。
过了一会儿,疏影来了,见宋如锦头还闷在被子里,不由奇道:“外头吵成那样,女人倒也能睡着?”
立在门口的宋如墨下认识地往边上一缩。
没过几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宋如锦在刘氏的院子里扎兔子灯,宋如慧拿着朱笔在灯上题字——岁岁长团聚。
宋怀远就吃她这一套,一见娇滴滴的美人垂泪,心就软了,“芸娘,快别这么说,堂堂侯府养一个不敷月的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宋如墨的景况反倒比她好些。陈姨娘毕竟出身诗礼传家的昌宁伯府,写得一手端方清丽的簪花小楷,昔日也没少教女儿吟诗弄月,是以宋如墨才情斐然,颇得孙先生的赞美。
“我为甚么要和她比?”宋如锦以往从没有和宋如墨一较高低的经历,闻言不觉得然,“墨mm和我又不亲。我要比也该和大姐姐比。”
孙知音悄悄点头,“夫人存候心。我既拿了府上的束脩,便必然会细细传授几位女公子。”
宋如锦却捧着碗,踩着小碎步走到刘氏跟前,乖灵巧巧道:“娘先吃。”
大屋子息薄弱,取名宋衍,多少有些盼望繁衍生息、后代连缀的意义。
暗香闻言也不惭愧,反而哈哈大笑道:“我刚还和女人说呢,你来了定要说我的不是,果然一点儿都没猜错!”
宋如墨菱唇一抿,眸子子转悠了半圈,便娉娉婷婷走到刘氏跟前, 笑靥如花道:“多谢母亲。女儿必然好好向先生请教。”
宋如锦暴露脑袋,眨着圆溜溜的眼睛,软声软语地说:“疏影,你也别怪暗香,是我让她别拉我起床的。”
再想想五岁习字七岁作诗、自幼聪敏娴雅的宋如慧,宋如锦又添上一句:“天然我是比不过大姐姐的。”
宋如墨内心也更加卯足了劲儿,要在孙知音面前出风头,把宋如锦比下去。宋如锦每日练一个时候的字,读两个时候的书,她便练两个时候的字,读四个时候的书。
疏影公然抱怨了两句,“让你来奉侍女人,你不好好劝劝她就罢了,还跟着她一道躲懒。”
宋如锦从锦被里伸出一只小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由她说去,我给你撑腰。”
侧倚在美人榻上的刘氏欣喜地笑了。她看着天真烂漫的次女,再看了看聪明端雅的长女,连日来因陈姨娘产子的阴霾都消逝了很多。
刘氏心不在焉:“再过两日。”
“是啊,才七个月呢,这会儿还没生下来,也不晓得是爷还是女人。”
宋如锦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烦恼地跺了顿脚,“没说几句又扯到我身上,早晓得就不夸姐姐了。”
“陈姨娘早产……”宋如锦无认识地反复道,认识垂垂回笼,一个激灵坐起来,“姨娘早产了?”
宋如锦转了转酸痛的手腕,垂着长睫叹了口气,竟又躺回被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