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早醒了,想着今儿还要练字,就不肯起来。”暗香倒没瞒她,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并非不识字。长姊如母,宋如慧也曾将《千字文》、《百家姓》一字一句念给她听,也曾一笔一画教她写字。何如这位女先生一见宋如锦的字便皱起了眉头,说她写得“浮于纸面,圆润不足,筋骨不敷”,命她每日习字时在手腕上悬一只半斤重的秤砣。几天下来,宋如锦便手腕酸痛,抬都抬不起来。
围观了统统的体系非常无语——傻白甜主子就这么把一个机警慎重的丫头劝服了。
刘氏见她文才飞扬,心下便敬佩了很多,诚心道:“我在闺中没读多少书,大字也不识几个,少时倒不感觉有甚么,如本年事长了,反晓得读书明理的要紧了。锦姐儿虽看着乖顺,赋性倒是个爱顽的,偏又生得痴顽,还望先生多多看顾。”
是日申时三刻,陈姨娘终究产下了一个男孩儿。宋怀远喜出望外,给孩子取名叫衍哥儿。
徐牧之毫不避讳地挑明企图,“我们先绕道去忠勤侯府,找锦mm一起走。”
几年前说上元灯会“不过是摩肩擦踵,无甚意趣”的靖西王世子,本日却穿戴得整整齐齐,筹算同mm华平县主一道出门赏灯。
暗香打着哈欠出去,嘟囔道:“陈姨娘早产,闹了一宿了。幸亏女人睡得沉,要不铁定被他们闹醒。”
“母亲聘了教书先生?”宋如墨扫了眼在场的平辈们,内心揣摩了一下,很快猜到那两个教书先生中定然一个教宋衡,一个教宋如锦,说不定还会捎带宋如云。
陈姨娘便道:“我不要这等脸面,我只想你好好儿的,身子安康,没病没灾的。”
因是寡居之人,刘氏特地腾了一处平静院子供其起居。孙知音见到院外凤尾森森,张口便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上元佳节,盛都城没有宵禁,街上彻夜彩灯高悬,亮如白天。
刘氏自蒙受了昨晚的变故,已经没甚么心机理睬这个庶女了。听她如许说,便一副无可无不成的模样。
“行行行,不提这茬了。”宋如慧主动转移话题,朝小厨房喊道,“纫秋,元宵煮好了没有?快端来给二mm尝尝。”
宋如锦却捧着碗,踩着小碎步走到刘氏跟前,乖灵巧巧道:“娘先吃。”
“姐姐字写得真好,前人云‘力透纸背’,姐姐也不遑多让。”宋如锦练了好几天的字,倒也练出了几分观赏程度。
第二天早上,宋如锦正半梦半醒,耳边便远远地闻声一片喧闹的响声,她翻了个身,倦倦地问了一句,“外头在吵甚么呢?”
心中到底有些失落。她如何,就没个儿子傍身呢?
再想想五岁习字七岁作诗、自幼聪敏娴雅的宋如慧,宋如锦又添上一句:“天然我是比不过大姐姐的。”
孙知音悄悄点头,“夫人存候心。我既拿了府上的束脩,便必然会细细传授几位女公子。”
老夫人问:“两个教书的先生何时过府?”
“我为甚么要和她比?”宋如锦以往从没有和宋如墨一较高低的经历,闻言不觉得然,“墨mm和我又不亲。我要比也该和大姐姐比。”
早晨夜深了,宋如墨还要点着蜡烛,翻几页琴谱。
没过几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宋如锦在刘氏的院子里扎兔子灯,宋如慧拿着朱笔在灯上题字——岁岁长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