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情愿替我抄书，客人情愿买我的书。那掌柜的气得半死，恨不得提着戒尺上来揍我，可我家保护就跟在中间，他不敢动我的。”
“你想啊，我吃了半两，带归去半两，朝晨带出来的一两也没花，这不就是赚了一两嘛。”
两家院子就隔着几十步，想来这柳氏是晓得甚么内幕的。
他在别人面前安之若素，却总怕虞锦嫌他闷——这又是新养成的弊端了。
“做得太标致了。”竹笙细细道来：“盐运的一起上花消有很多，盐场采盐、雇的长工长工、私底下贡献盐课司的，再有运盐路上镖队的花用，另有经行的每道关隘，零零散散的，总会有些遗漏。往年的账老是难算得很，里边有些噜苏项目是记不清的。可本年这账却做得标致极了，前后高低全能合得上，没一个数出错的。”
“如何会，一天赚了十七两呢，很短长了。”
中间的竹笙见她一个劲儿揉脑袋，体贴道：“主子又头疼了？”
见吓到她了, 冯三恪也没吱声, 悄悄望着这头，他一条腿支在美人靠上，姿式竟有几分萧洒。
冯三恪呆呆抬开端，半天没迷瞪返来，面前母女又是哼哧一阵笑。
虞锦拊掌笑道：“这是从商第二课——竞价。”
冯三恪坐着没动，闷声笑了笑：“算不来，百以内的数都没拨明白。爷再等我半月，等我把算盘学明白了就帮你算账去。”
深更半夜, 亭子四周通风，他却一人在这处所坐着, 一看便知是内心有事。
一池子水波光粼粼，映得月光皎白。
她持续往下讲：“晚餐的事处理了，我就不生我爹的气了，开端满大街得找体例，甚么体例能一天赚一两银子呢？”
虞锦眼皮都没掀一下，声音寡淡：“你再每天念叨芳姨芳姨的，我把你送回京给她当丫环去。”
虞锦一字不漏地默下，含在舌尖一字一字揣摩这话是甚么意义。
到了子时总算有了睡意，刚阖眼，她又快速记起了甚么，翻身坐起点了烛，提笔写了一页纸。
虞锦眼皮动了动，没吭声。
一起回廊下全挂着灯笼，照得前路透明。冯三恪望着她走远，怔怔追了半步，停下了脚。
更声已过亥时，正院北面的主屋还亮着灯。
——你们一家子都是臜货，服侍服侍着就哄到床上去了！冯三儿你另有脸返来拜你爹娘，要我早一头撞死在灵堂前了！
柳氏说的应当是这个意义。
后半句约莫能听得懂，冯三恪曾与她细讲过案情，他罪名里有一奸｜淫罪，县衙的仵作验了冯家二嫂尸身，说是身上有那甚么的陈迹，就把罪名安到了冯三恪头上。
冯三恪眼睛微微亮了下，知他想听，虞锦便讲。
可转眼，他那不幸巴兮的模样又浮上心头。
正要回院子，一瞥眼, 瞧见一个黑影子，吓得差点叫出声。
两个故事，冯三恪听完恍了半天神，总算消化，还想听她持续往下讲。
博观也来凑热烈了，他年纪小，贪玩，跟着楼上老迈爷学吹糖人去了，独留冯三恪一人在楼下算账。
“我少时，都城只要两个女学馆，一个学馆百八十人，里边都是官家闺秀，无一例外。商户人家的女人想读书，如何办呢？就扮作男孩混到浅显书院当中。当时我年纪小，身量也小，同窗全穿一身小小儒衫，放眼望去一群矮豆子，教书先生辩白不得，就这么乱来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