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儿回到正院的时候已是酉时,正院虽叫正院,却在国公府的一片小洲上,小洲上连着外边的共有三座小桥,正中一座雕龙凤,居右一座雕仙鹤,最左那座雕黑犬,有镇邪和虔诚之意,是下人前去潸濛小洲的必经之路,传闻当年朱氏因为走了最中间那道被长公主命人打得只出气没进气儿了,又从黑犬桥叫人抬出去的。
长公主垂眼笑道:“这倒一定,她是本宫打量着娶进门的,甚个脾气本性这么多年那里不摸透了?骂归骂,利字抢先,她自不会舍这繁华繁华,老迈自来同她脾气相投,只怕就要应。”
临安郡王啧一声:“也就是你章士衡敢如此说,如果旁人,进了那蛮荒之地,也不知能不能再教贤人记起。”
意姐儿是她远亲的血脉,养在身边如何看着都是好的,当年再如死灰一样儿的心,看着这孩子一日日大了也垂垂焐热了。
贺姑姑经她一点,心下透亮,笑纹从嘴角出现:“那他们岂不是惹得一身腥味儿?”
贺姑姑听她终究问起这话,便忙不迭道:“是阿谁又捣蛋呢,那头两边刺探下来,说是朱氏策画着同临安郡王攀亲。”
长公主意她像是听出来了,又拍拍她叫她自个儿去玩,只不能跑出院子,亦不成分开金珠几个的关照,便叫金珠抱了她回房。
本日便先上了八道凉菜,长公主看意姐儿不甚有胃口,便叫撤下,又让温了温一小盅山查茶,叫意姐儿缓着些喝,又叫贺姑姑当即传热菜和大菜上来。
长公主和意姐儿平常吃用的圆桌自不似摆宴席吃的那般大,却也是紫檀木打制的小圆桌,边沿上刻上百蝠纹路,又是仙童献寿的吉利纹路,虽说算得小了,却也看上去非常豪阔。
都城,临安郡王府。
意姐儿只噘嘴不乐,便是上辈子她也最不爱这些之乎者也,只外祖母看得严些,每日都亲身看她写过五张大字又要拿着几本幼学考她。她这是二十多的脑筋,如何也不似小孩儿学得快,这心性儿却超出越归去了。
长公主发笑,抚了抚意姐儿柔嫩的发丝:“又没有不让你去,要泛舟去便是,用得着如许谨慎?”
多氏掩口笑道:“天然当真的,姨娘说的话即便不是十拿九稳,也有六七分了,不然怎敢滋扰道你这个孝子?”她自把事情推给朱氏去,若成了纳福也少不了她自家的。
厨房又上了几道素菜,皆是拿尚好的素油炒制的,大姐儿皆是一道菜一筷子吃过,厨房又上了道炒冰鲜,这下大姐儿可乐,等着贺姑姑给长公主挑完两勺子,银宝便帮自家主子也挑了渐渐一勺子的冰鲜肉。
长公主只淡笑不语。
长公主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佳耦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何意?”
章脩颐点头道:“兄长懂我便是,我从不是自视甚高之人,现在的都城我章氏一族已是繁华鼎盛之至,我尚且幼年,何不退居一隅。”
贺姑姑只恭敬笑道:“那是贤人疼我们县主呢,想郡主小时候他也是如何疼都不敷的。”
临安郡王正濡墨写折子,他看上去也不过二十许人,刀削斧刻的脸也算俊朗,只眉头深锁,也不知在想甚么。
意姐儿咬开轻浮的面皮,便是一小串的鸡肉汁子,她忙夹了送进嘴里,抿了唇细细嚼食,里头裹着黄豆大小的嫩鸡丁,味道倒是甜咸兼并的,想是用自家调的酱料混着些料酒腌制过的,外头虽炸过,却吃得出用的是素油,不似普通炸的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