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固然湖上冰早就化了,可仍旧是冷的,一边的淑姐儿同姵姐儿外头都罩着见绒绒的袄子,看两人神情却也非常等候。没有旁的,只因他们常日里最多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活动活动,或是几个姐妹在洛神台谈笑玩耍,却还未曾一起泛舟,饶是淑姐儿慎重端庄内心也颇等候的。
姵姐儿又谨慎端出了半壶酒,淑姐儿见了便面色一变。姵姐儿只温温笑道:“二姐姐可放心罢,这是蜜做的酒呢,吃不醉的,我只带了半壶,姐妹们一人一小杯吃着尝尝鲜,我爹爹的朋友自广州带来的呢。”说罢一人斟了小半杯子,残剩的只说留给茉姐儿。
几人谈笑着,喝花露喝蜜酒,又吃点心,赏湖景倒是彼其间又拉近了几分间隔。
意姐儿倒是喜好得紧了,喜道:“现在就是樱树也少着花的,二姐姐那里弄来这个?”
茉姐儿把诗集放在一边的几子上,心中不由感喟。
几个姐儿都谨慎尝了一小口,味儿倒是甜美蜜的,另有些酒的醇香和微微的辣味,意姐儿连续两口便喝完了,她上辈子夏季里体寒,便经常喝些蜜酒暖暖身子,现在喝来味道倒很类似,只是人已不是畴前的人了。
意姐儿撇撇嘴道:“只我怕冷,便叫多烧了些红罗炭去,那里是这地儿了。只你今儿个,如何有空跑我这儿来?春季一到你便犯困,好歹躺着不累。”
说罢几人上了船,怕几位姐儿冻着,贺姑姑早就命人都在位置和桌子上垫了绒垫子,又大家送了一个暖炉子,叫了知秘闻的两个婆子来撑船,一叶小舟便悠悠荡到湖中间。
旁的不说,那几串合浦珠的项链好是好,颗颗饱满莹润,可她只七岁,如何样戴这个也要过个五六年才不嫌老气,自家外祖母每季流水似的送些女儿家的衣裳头面,过个几年也不知压在箱底阿谁角落。
清姐儿忙多喝了两口,引得其他三人掩口直笑。
意姐儿也不恼,托腮笑道:“这是我作的诸花露,不但放了玉兰、桂花、梅花,另有兰花和橄榄之类的,我想着这些都是轻易烂的,兰花吃起来也不如何适口,只胜在香味清奇,便具放在一块儿隔水蒸着。”
她如果个郡王妃,她这一辈子都能扬眉吐气。
淑姐儿拿着纨扇道:“我看涂在脸上也是好的。”说罢几个姐妹也都笑起来。
穿完了便戴在手上,又觉着太单了些,便又叫金珠重新剪开,拿长些的丝来,打个小巧的盘长结,又装点几股流苏。意姐儿戴着试了试,流苏垂在手腕边上,倒是有些意趣儿,当下便名云钗放在她的荷包袋子里。
清姐儿靠近悄悄嗅了嗅,道:“我看另有玉兰花味儿。”
茉姐儿看了看意姐儿给她送的手串,倒是笑了笑:“这小玩意儿倒是别致的。”也不戴着,便叫翠微拿了收在嫁妆里。她也不看几个姐妹送来的几样吃食,便只道:“你们几个分了罢,我实在无甚胃口,留着也是白糟蹋了。”翠微几个也嚅嚅应了。
清姐儿看她白嫩的面庞儿,伸手捏了两下,不乐道:“你个小促狭,有你这么说姐姐的么?”又在绒绒的毯子上滚了两圈,闷声道:“还不是那边大房的又使坏,闹得我娘不得安生,我又不肯和二姐姐待在一起,她只会经验我,上回点梳儿印的事儿她还在嘴边叨叨,竟比娘还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