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试得深浅,却不知有多少宽广。”八戒道:“这个却不知,不知。”行者道:“等我看看。”好大圣,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旁观,但见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
行者道:“贤弟,常言道,鸡儿不吃无工之食。你我进门,感承盛斋,你还嚷吃不饱哩,如何就不与人家救些磨难?”八戒道:“哥啊,你便会窜改,我却不会哩。”行者道:“你也有三十六般窜改,如何不会?”唐僧叫:“悟能,你师兄说得最是,处得甚当。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一则感激厚情,二来当积阴德,况凉夜无事,你兄弟耍耍去来。”八戒道:“你看师父说的话!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还可,若变小女儿,有几分难哩。”行者道:“老迈莫信他,抱出你令爱来看。”那陈澄急入里边,抱将一秤金孩儿,到了厅上。一家子,妻妾大小,不分老幼表里,都出来叩首礼拜,只请救孩儿性命。那女儿头上戴一个八宝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红闪黄的纻丝袄,上套着一件官绿缎子棋盘领的披风;腰间系一条大红花绢裙,脚下踏一双蛤蟆头浅红纻丝鞋,腿上系两只绡金膝裤儿,也袖着果子吃哩。行者道:“八戒,这就是女孩儿,你快变的象他,我们祭赛去。”八戒道:“哥呀,似这般小巧漂亮,怎变?”行者叫:“快些!
“舍弟有个儿子,也是偏出,本年七岁了,取各唤做陈关保。”行者问:“何取此名?”老者道:“家下扶养关圣爷爷,因在关爷之位下求得这个儿子,故名关保,我兄弟二人,年事百二,止得这两小我种,不期轮次到我家祭赛,以是不敢不献。故此父子之情,难割难舍,先与孩儿做个超生道场,故曰预修亡斋者,此也。”三藏闻言,止不住腮边泪下道:“这恰是前人云,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没儿人。”行者笑道:“等我再问他。老公公,你府上有多大师当?”二老道:“很有些儿,水田有四五十顷,旱田有六七十顷,草场有八九十处,水黄牛有二三百头,驴马有三二十匹,猪羊鸡鹅无数。寒舍也有吃不着的陈粮,穿不了的衣服。家财产业,也尽得数。”行者道:“你这等家业,也亏你省将起来的。”
行者闻言,暗喜道:“这白痴乖了些也。老公公,你是错说了,如何叫做预修亡斋?”那二位欠身道:“你等取经,如何不走正路,却蹡到我这里来?”行者道:“走的是正路,只见一股水挡住,不能得渡,因闻鼓钹之声,特来造府借宿。”老者道:“你们到水边,可曾见些甚么?”行者道:“止见一面石碑,上书通银河三字,下书‘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十字,再无别物。”老者道:“再往登陆逛逛,好的离那碑记只要里许,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未曾见?”行者道:“未见,请公公说说,何为灵感?”那两个老者一齐垂泪道:“老爷啊!那大王:感到一方兴古刹,威灵千里祐百姓。年年庄上施甘露,岁岁村中落庆云。”行者道:“施甘霖,落庆云,也是美意义,你却这等伤情烦恼,何也?”那老者跌脚捶胸,哏了一声道:“老爷啊!虽则恩多另有怨,即使慈惠却伤人。只因要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朴重神。”行者道:“要吃童男女么?”老者道:“恰是。”行者道:“想必轮到你家了?”老者道:“本年正到寒舍。我们这里,有百家人家居住。此处属车迟国元会县所管,唤做陈家庄。这大王一年一次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进献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若不祭赛,就来降祸生灾。”行者道:“你府上几位公子?”老者捶胸道:“不幸!不幸!说甚么公子,羞杀我等!这个是我舍弟,名唤陈清,老朽叫做陈澄。我本年六十三岁,他本年五十八岁,后代上都艰巨。我五十岁上还没儿子,亲朋们劝我纳了一妾,没何如寻下一房,生得一女,本年才交八岁,取名唤做一秤金。”八戒道:“好贵名!如何叫做一秤金?”老者道:“我因后代艰巨,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斋僧,有一本帐目,那边使三两,那边使五两,到生女之年,却好用过有三十斤黄金。三十斤为一秤,以是唤做一秤金。”行者道:“阿谁的儿子么?”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