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指指黑松谷方向,做了个窥测的行动,青狼含混了半晌,眼神转为凌厉,呲牙咧嘴,神情非常镇静。魏十七拍拍他的脑袋,嘀咕道:“报仇的机遇到了,先去探探真假,下趟脱手。”
魏十七在黑松谷外守了十来天,发觉那头老熊出没极有规律,凡是凌晨到谷外寻食,午后回熊窝安息,夜晚在林中逡巡蹭痒,待到明月高挂,月华极盛时,便攀上青石吞吐精华,以背撞树,每次都弄得倦怠非常。
熊窝里偷来的东西,一股臊臭扑鼻而来,魏十七伸长手臂捡起兽皮,强忍住恶心,展开扫了几眼。兽皮上绘着几个奇特的人形,一个占有在地,对着满月张大嘴,第二个.着上身,背撞大树,沿脊梁画着一道直线,第三个肥大干瘪,口中吐出一道气味。魏十七心突地一跳,这清楚是老熊吞吐月华的修炼法门。
回到老鸦岭,已是满天星斗。
魏十七熬了一壶盐茶,倒在木碗里渐渐啜饮。茶叶是从信阳镇买的茶砖,大叶揉制,异化了很多枝干,喝惯这类苦涩的劣茶,换成旁的茶叶都不过瘾。
也许是错觉,老熊一呼一吸间,身躯仿佛收缩了些许,魏十七心道:“了不得,公然是成了精的妖物,竟然吞吐日月精华!”
比及拂晓时分,老熊分开黑松谷,到远处密林中寻食,青狼呜呜低吼两声,俄然鼓足勇气窜了出去,在山崖间腾跃如飞,穿过松林,直奔老熊的巢穴而去。
拿定了主张,他毁灭火堆,钻进居住的山洞,裹紧兽皮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魏十七披着晨露登上老鸦岭,来到一株细弱的白皮松下,曲起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打了两声清脆的唿哨。半晌工夫,青狼从山林间小跑着来到树下,朝他打了个哈欠。
青狼喘气稍定,蹭了蹭他的小腿,快步跑开,魏十七顾不得细想,把兽皮往怀里一揣,迈开长腿赶去,一人一狼敏捷消逝在密林里。
折腾了刻把钟,老熊像泄了气的皮袋,吐出一道匹练也似的白气,身躯干瘪数分,它筋疲力尽地分开黑松林,回到山岩旁的熊窝里,呼呼睡去。
稍事安息,魏十七持续上路,直到暮色四合,月上树梢,才来到黑松谷外。
邓彰语焉不详,只说仙都派是昆仑旁支,属于剑修一脉,他侄儿在仙京都下修行十年,对于戋戋一头牲口不在话下。魏十七也没有多问,两边商定一个月后在信阳镇汇合,前去黑松谷猎杀金背熊。
明知老熊不会立即回转,魏十七还是有些担忧。
魏十七策画定当,正筹算分开黑松谷,青狼一口咬住他的衣角,连连点头,表示再等下去。魏十七心中迷惑,不过那青狼一贯机灵,这么做必然有它的事理,算算间隔商定的日子还很余裕,无妨多守几天。
魏十七攀上高崖,谨慎翼翼探出头去,只见月光如水,把一片富强的黑松林照得影影绰绰,林子中间有片空位,一块巨大的青石半截埋在土里,四周稀稀拉拉长着十来棵黑松,粗大结实,两人才勉强合抱,树皮破坏不堪,枝叶半枯,各处都是断折的树桩。一头胖大的老熊占有在石上,抬头向着弯月,大嘴一张一合,气味悠长,正尽力吞咽月华,背上一道金色的长毛,熠熠生辉。
隔了小半个时候,青狼窜回山崖上,嘴里叼着一块残破的兽皮,乌黑腥臭,不堪入目。它把兽皮放在魏十七脚下,胸腹起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狗一样摇了摇尾巴,镇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