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是漫天的花雨，老树下一人独坐，墨发白衣，便同那夜如出一辙。
苏玨皱眉，对于狐妖所做所为不敢苟同，他张口欲言，却被对方投来的目光震慑。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苏尚，你明天抄的书都抄到那里去了？伸手。”
“哦，小人怀土。君子怀……”
芳草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周。眼下腐败将至，东风送暖，万象回春，恰是一年好时候。
但是此时听长青一席话，苏玨却仿佛瞥见了千里岸堤上，无数百姓流浪失所，家破人亡。
“诶，刘嫂子，传闻了吗？”
啪！啪！
见苏玨好久不出声，长青好似脑中灵光乍现，犹自笑道：“我仿佛记得十来年前倒有个像你这般大的墨客在河中淹死的。传闻是为了帮一个崴了脚的妇人在岸边找金饰，一时粗心出错，不谨慎掉到水里给淹死了。”
见状，长青放下酒盏，却俄然滑头一笑，言道：“天然是当不得真的。”
怎、如何能算是偷窥……
“那另有假？宋老爷子怕丢人，是让人裹了被子把宋公子扛归去的。要不是我家大哥跟宋老爷子手底下的人有些友情，只怕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呐！”
“啊？！又跑啦？如何会？”
“我……也不知。”苏玨神情猜疑，心下踌躇一番，还是将事情颠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为别的，只但愿这出世千年的狐妖能为本身解答一二。
“你、你……你……”终究明白本身被人戏耍，苏玨顿时面红耳赤，七窍生烟。
苏玨不由得绝望。
他苦读十载，何尝又不知本身死得不值？如果晓得会被淹死，他是定然不会帮那忙的……可那个又能预感身前身后之事？
“你倒是风趣得很……”长青开口，很有些意味深长：“所谓鬼，便是人身后无处往生，留在这人间盘桓的灵魂，我也见过很多。甚么病死的、吊死的、烧死的、砍头死的……乃至另有些五马分尺，开膛破肚，凌迟而死的。不过这些鬼大多不太都雅，我看着糟心，便让他们离村庄远些待着。你看着倒是挺囫囵，却不知是如何个死法？”
“你既知了局，便不该肇事上身。”
苏玨喃喃着，一时无措。
苏玨一时候转动不得，心跳如鼓，独一能做的便是怔怔目送狐妖拜别。
“昨日宋公子被其父绑于院中，又岂、岂能说是奉上门的？”
“他整夜唤我名字，我又怎能弃他于不顾？”
“宋公子？那不是明天赋被他爹绑了吗？”
长青不觉得意，似笑非笑地开口，意兴阑珊。
不过甚么叫看着挺“囫囵”？
狐妖明显表情大好，一挥袖，手中便又多了个酒盏，倒是递向苏玨：“墨客莫气，虽为诬捏，我所言却非虚。说不定这宋家公子便是我的定命。若他这一世被我害死，下一世自会有天定福报。而我为妖害人，必然天雷加身，魂飞魄散。到时岂不皆大欢乐？”
是夜，无月无风。
苏玨离着老槐百步之遥，便模糊闻得一阵歌声，男声降落委宛，随便哼唱便已成曲，初闻如田间小调，细品又带着几分古意。
“害谁？”长青眉头微蹙，一脸猜疑。
以是不能怪那妇人，亦不能怪本身多事，想来只是射中必定有此一劫……合该他苏玨生来有为，死也荒唐。
闻言，苏玨心中难堪，不由得一阵热意上脸。面前仿佛又闪现出当年那带着几分枯黄的芦苇荡，虽事隔经年，却还是不由得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