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言语,神采庞大瞧着小鱼仙倌。
爹爹面上神采千回百转,“下界凡性命如沧海一粟,戋戋几十年白驹过隙却历生、老、病、死之苦,为了锦觅,夜神不惧?”
一旁仙侍自其手中接过崖琴,凤凰一甩袖在殿首右边次位上翩跹落座,神采淡然。
怎的好端端提及婚约了呢?不过看小鱼仙倌这般难过,想来婚约上身是件叫人非常自大的事情,遂安抚道:“无妨,便是小鱼仙倌有婚约,我也还是欢乐你。”
水神爹爹携了正莫名的我前去天帝地点之九霄云殿,将小鱼仙倌撇于北天门外。飞过一片金芒霞光,隔着连缀起伏的云彩我转头看了一眼小鱼仙倌,但见他仍跪在那片如火如荼的朝霞当中,魇兽正用头颈低低蹭着他的手背,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竟感觉那身湖蓝的背影好似一弯丢失在清泉里的玉轮,孤寂却哀伤。
一侧,水神爹爹身形一晃,清雅的面孔惊奇变色,眉尖旋即蹙起。
左边殿首天后嘴角噙笑一眼望来,瞧见我后眼尾一勾,生生将脸拉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闻言,水神爹爹面色沉浮不定,衣角一动。
小鱼仙倌脊梁直起,昂首望向我,脉脉一笑,“不过削神籍、贬下界!若能与锦觅仙子相守,放却浮华天神之位又何如?”
“小女……”天前面色惊变,凤凰凌厉一昂首。天帝不成置信喃喃道:“莫非……锦觅……”
天帝疑,天后怒,爹爹愤。淙淙琴音间,三人对峙无言。
爹爹清澈的眼睛直视小鱼仙倌,变幻莫测,半晌后开口:“不知夜神何罪之有?本神愿闻其详。”
“锦觅仙子?”身后有人迷惑唤我,尚将来得及转头,但见一只斑点梅花鹿已然轻巧跃至我身边,湿漉漉的鼻头怯怯嗅了嗅我的衣摆,瞧着我的眼睛圆溜溜地忽闪忽闪。
水神爹爹携了我一前一后步入殿中,殿心当中有一司乐的仙倌正背对我们铮铮吹打,周遭两溜紫檀几案旁诸仙济济一堂,想来正在赏琴。
殿中诸神,除却背对殿门操琴的乐司,无一不将目光纠结在我面上,礼数甚欠。
小鱼仙倌眸似北斗星斗,万年示北、不移不转,抿唇道:“润玉心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
小鱼仙倌垂眸一敛,几分神伤,又道:“然,润玉自幼婚约在身,怕是要孤负锦觅仙子一番美意。
刚至九霄云殿门外,便闻一阵钟鼓琴瑟之音,看门仙侍拂尘一摆唱喏:“水神仙上到。”
倨傲的眼神蜻蜓点水在我面上一掠而过,了无陈迹。
“且慢!”水神爹爹挥手一抬制止了正筹办告去的神仙们,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双眸像要洞穿统统,天帝面色闪动。“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请天帝收回小女身上五千年火阳相冲之力。”
水神爹爹乌黑的眼带着亘古稳定的清寒投向殿首,双手却在袖摆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