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微微一笑正要张口,目光忽地在宫侍捧着的花蓝上顿滞,神采一下子变得很丢脸,目工夫冷如一柄刀刃直直剌向安阳,“你好大的胆量!”
宫娥忙不迭应道:“喝了,一整壶都喝了才走的。奴婢说了,那茶是公主对杨家大娘子的一片善心,她们不敢不喝完。”
她们一早得了宫侍的回禀,说御花圃里的茶花开了,这还没来得及去赏看,竟然就被安阳先动手给折了!
宫娥说完,将一大杯快满溢出杯面的苗姜茶递到杨心语面前。
一股剌鼻的辛辣味劈面而来,杨心语皱眉避开,却不敢不接,浅啜一小口,只感觉又苦又涩又辣,舌根模糊发麻,也不怪杨心诺会吐出来,竟是半丝庶糖也未放,与喝苦药无异。
太宗帝爱好茶花,特别是十八学士。
安阳公主冷声问:“那茶可都让她们喝了?”
“安阳路过御花圃,瞧着有几株花开得恰好,想着娘娘殿中每日都会摆放鲜花,一时心切就替您摘了些来。”
杨心语的表示很较着,杨心诺再笨拙也明白了,不喝完这苗姜茶,她们怕是出不了这凝和殿的门。
十八学士并不难培植,但茶花的花期是在春季,孙皇后寻来官方花匠,将茶花与油茶树停止嫁接培养,好不轻易培养出两株耐寒的十八学士。
杨心语见杨心诺咳嗽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忙替其拍背顺气,又向宫娥解释,“许是茶太热了,二妹喝得急了些,不是成心失礼。”
安阳笑了笑,对孙皇后的讽剌不觉得意,回身表示陪侍将花蓝呈给孙皇后。
一出了正阳宫,安阳脸上的笑意立时冷酷下来,一候在正阳宫外的宫娥上前向她禀报杨氏姐妹的事,“依公主叮咛,地龙烧了足足一百斤银霜炭,杨家两位娘子分开时,衣领和鬓发都湿透了,若不是天冷穿得厚,怕是不敢出门见人。”
正阳宫大殿内,安阳看着孙皇后竭尽哑忍,却不得不端着雍容漂亮的架子,平阳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她,却又不敢拿她如何的憋屈模样,内心的些许阴翳立时消逝了很多。
孙皇后身为中宫,城府匪浅,不至于因为安阳成心偶然的几句话就方寸大乱,笑着同安阳闲话。
“安阳有些日子没来正阳宫了,本日俄然到来,也没事前让人通传一声,但是有甚么急事?”
平阳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见安阳送来的鲜花恰是孙皇后费尽夫役才寻到官方花匠,花了大半年才培植出来的珍品茶花,气得肺都要炸了。
杨心语内心想着,低头又饮了一口,一旁正不错眼瞧着的杨心诺不安喊她:“长姐……”
“公主这儿的苗姜茶公然与臣女们平日里喝的不太一样,虽有些辛辣,但良药苦口,公主一片善心,心诺快喝罢,时候不早了,喝完去给太后娘娘存候,别误了出宫的时候。”
“安阳,你用心的是不是!这是阿娘好不轻易才种出来的……”
公主赏的茶,就算再难喝也得笑着喝下去,何况杨心诺先前还当着宫娥的面大吵大闹,现在又把喝进嘴里的茶吐了出来,杨心语担忧安阳公主会不欢畅,觉得两姐妹对其不敬,不肯带两人赴下个月秦国公夫人的寿宴,是以格外客气的同宫娥解释道。
两宫娥倒是神态安然,仿佛并不在乎杨心诺的无状,只是在听到杨心诺说茶难喝时,不卑不亢的回道:“这是公主特地让厨娘子熬制的苗姜茶,用带皮老姜、陈皮、苗茶、红枣一起熬了半个时候,有发汗解表、祛寒除湿之奇效,杨大娘子伤寒未愈,更应当多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