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云脸上肿着,便只是含混低声道:“我……已经用药了。”
红珠这话虽说得和缓,但朱紫兰就是个左性子,任是再有事理的话她欢畅了听、不欢畅了就不听,当下就回说:“你不幸她?这都是她自个选的,又不是只要邓家可嫁。有那金灿灿的福窝不去,就情愿去跳火坑。”提及这话她又活力起来,冷冷道:“美意当作驴肝肺,现在还扳连我跪了一场。”
朱紫兰冷哼。
朱妍梅又可惜地凝睇她,悄悄拍着她的手,道:“今儿你真真伤了人的心,你是小,不懂事……”她感喟,好一会儿才转头看了看红珠和朱紫兰,笑说:“姑姑返来也没好好跟你们说说话,过来都坐下,我们姑侄四人聊聊。”
朱碧云坐在床上发楞,头发还狼藉着,底子充公拾过。红珠叫了她一声,朱碧云只呆呆对她竭力扯了个笑容。
外头的人回了一声,“红珠,是我。”
一旁红珠听了他这不咸不淡不似解释也不似赔情的话,内心不过是笑笑罢了,莫非还能揪着人问为甚么他伤着了要瞒着他们程家几个躲在房里头么。
朱妍梅眉梢一跳,忙说:“哎呀,这么焦急做甚么。”见红珠真要走,她笑了笑却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牵了红珠的手说:“红珠怕也是恼了我吧,姑姑给你赔不是。”
红珠内心揣摩一番她方才的话,只紧急的怕还是阿谁“揭短”二字吧。迩来朱家生了很多事,他们程家这就要搬了,如果传出甚么闲话来,朱家在这城南就不好安身了。
李氏本就是个息事宁人的,笑着摇点头只答无事,“这也没甚么,我们一家子骨肉,甚么时候见都能够。”还叮嘱他说:“很该先顾着身子,好好养着。”
红珠没作声,将那门推开了径直走了出来,迎着朱紫兰瞪眼的目光淡淡说:“我来给碧云姐送药。”
红珠情知这是给方才没让程文涵住到朱伯修房里的事赔情了,归正她也没在乎这些小事,当下便笑着回说:“大伯你不晓得,文涵向来就恋慕那书院里的学子,这下他可真欢畅了。”
朱紫兰气过了,在一边见着这景象,咬着牙,神采有些庞大不明,“……真真是姐妹情深。”
一旁朱桂达见两家敦睦了,这才缓了神采,笑了笑说:“他这回伤了腿,留在家里的时候还长着呢,就这么独个待在屋里也是无事,碍不着甚么,文涵就多多寻他说话吧。”
她这么一出去,屋里红珠跟朱紫兰一下都不说话了。
朱桂达另有几分活力模样,道:“他是不懂事,也是她娘撺掇的,我竟不知他返来没见过你们,没点儿规矩端方了。”
红珠想起来先前在堂屋里说话,是有提到过朱家还筹议过甚么赵家的婚事,是朱妍梅提出来的,不过当时就被姜氏否了,可见也不是甚么好亲。可眼下被逼着去冲喜了……红珠游移了下要不要问,但一想既然事情都定下了,断没有再改的事理,问了岂不是更添烦忧,便罢了。朱碧云这也算是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了。
李氏看着他们背影,悄声叹了句,“你大伯也不轻易。”
“大哥。”李氏道,因着朱家这么个情状,她却定了搬场,脸上另有几分歉然。
红珠点点头,心想方才吵成那样,他不来安抚他们一番也不成。她在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堂屋里的景象,却见世人都散了,朱碧云不在,姜氏也不在,也不知是不是被朱妍梅给劝妥了。红珠便放下心来,毕竟没闹出来个彻夜跪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