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欲语不语，默了半晌，方接着道：
内里的雨势渐小，绍玉也缓过心神来。
她昨日委曲了一整夜，临行时还多有不满。丫头们好言相劝，方才罢了。
“母亲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她既不肯，谁也劝不动，便罢了吧！倒是你，不如去陪着七娘。”
“七娘那头，已办理好了。”
他便是那台上人，又何曾没见过？
朱夫人一时却有些急色：
“一户姓谢，另一户，姓王。”
“老爷治国平天下，我不过齐个家，那里就叫苦了？只是……”
那小童神情放光，便似本身见了普通。
“节后……”绍玉默了半晌，遂道，“墙倒世人推，俱是拆了！”
未几时，小舟已安然泊岸。
朱夫人摇点头：
“汴京的上元节，彻夜达旦，三日不断。陛下带着宫嫔，亲临宣德门赐酒。各色灯盏盈盈面前，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皆是司空见惯的。更有巨大的构造灯，灯中行人游走，瀑布生烟，如梦似幻，只道置身瑶池普通。”
谢诜叹了口气，不知如何相劝，只直言道：
“迩来朝中事多，顾及不到家里，累及夫人劳累了。七娘的事又费这很多心机，难为你了！”
“那一日，城中小娘子倾城出动，头戴蛾儿雪柳，身着月光衣，委宛清丽，也不避人。更有大师氏族，兴趣颇高，还在街上筑台观灯。百姓围观成群，只堵得街道水泄不通。”
绍玉接着道：
“刚巧罢了！”
那小童双手托腮，一脸期盼，望着船舱外的天，喃喃道：
纵使王府落魄自汴京而起，可在他眼里，汴京还是是阿谁亲朋各处，故交成群的汴京。那边有他十几年的悲喜，十几年的故事，又如何能以怨相对？
“也没甚么都雅的。”
那小童一张小口，越长越大，直能塞下两个松花蛋！
七娘自是被蒙在鼓里，只道是受罚，哪知是避祸？
只是，除此以外，七娘更是多了一分猎奇。常日里，日日蚀五谷蔬果，可究竟是个甚么模样，七娘亦想看一看。
“金兵此番来势汹汹，与畴前分歧。一旦有事，你们女人家如何自保？你且随七娘去庄上住几日，避一避，我也好无后顾之忧啊！”
直到朱夫人渐行渐近，他闻着赤豆的浓香并莲子的暗香，才觉饥肠辘辘。
“她是明日一早去吧？”
细雨还在飘，梢公将蓑衣借予绍玉，只让明日还来便是。绍玉道过谢，遂往家中而去。
“见过。雕栏画栋，非常气度。”
谢诜披了件薄衫子，挑灯作文。金兵之事，刻不容缓，明日早朝便需将退敌之策呈上。
见雨势渐小，只偶有几丝细雨飘零。绍玉探出头去，昏黄月色，微微细雨，便是此时了。
那小童听得目瞪口呆，直直不敢信赖。
突然听闻“汴京”二字，绍玉只蓦地勾起苦衷来。
绍玉笑了笑：
思及此处，七娘只勉强安抚本身，仿佛，去庄上还不错！
夏夜的寒意是不易发觉的，谢诜咳了两声，这才兀自紧了紧衣衫。
“我记得，小郎君也姓王，敢是他家亲戚么？”
他惊得发颤，道：
绍玉思忆起积年的上元节，嘴角扬起含笑，仿佛周遭统统，尽能够融在他的含笑当中。
朱夫人在谢诜身边坐下，看了眼他草拟的折子，遂道：
绍玉自来是不避讳着提汴京的，何况彻夜悟得些事理，更是记念多过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