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也尝出这茶来。他转眼看向七娘,见她发楞,遂轻唤道:
她手一晃,倒晃得陈酿眼皮直闪。
她蓦地黑了脸,腮帮子憋下来,冷酷神采中带着更深沉的肝火。
他一把轻抓下她的手腕,只道:
七娘心头猛地落下一拍,神情不自主地闪动。她轻喘着气,一瞬抽回了手,只将手腕负于身后,握在掌中,镇静地转。
七娘吃了一口,一下子便尝出,恰是明前的狮峰龙井!畴前在谢府时,父亲最爱吃这个,她虽不喜,却也跟着吃了好些。
陈酿掌心顷刻一空,那手腕正似一条小白鱼,毫无征象地,滴溜溜地游走。唯留下粘腻腻的水气,直教民气神摇摆。
这一笑,却笑得民气头直发颤,又有些发慌。
“二位小郎君且先出去坐坐,我这就请大人去。”
“这位小郎君我认得!昨日论学,坐在张政身边,是也不是?”
“酿哥哥先行,我,我紧紧跟着就是。”
“却又调皮了!”
许是青州闲山闲水,清楚与谢诜普通年纪,赵明诚却养得脾气萧洒,断无谢诜普通压人的官威。
“是,是了!”七娘愣愣地点头,转而又故作大声道,“去访赵伯伯呢,看父亲的旧作!”
女子的手腕纤细而柔婉,好似无骨而生。轻了怕抓不住,重了又怕伤者人。
陈酿与七娘也谨守着读书人的礼数,方齐齐作揖道:
只是南渡以来,莫说好茶,偶然连净水亦是可贵。现在品得旧味,不得不教人感慨万千。
陈酿与七娘面面相觑,还觉得多少有一番刁难,谁知却这般轻易!
一时候,他也不知是否该行走,手也不知往那边放!只模糊觉着有些丢人。
“这厢与你赔个不是,是酿哥哥说错话了!”
七娘只负手而立,一副非常受用的模样,倒跟她是先生似的。
畴前在七娘跟前,非论遇着甚么事,他也是立得起,撑得住的!身为她的师长,便是目睹了汴京的大火,尚还能存得一丝明智。
说罢,七娘只风俗性地拉起陈酿的衣袂便要走。
谁知,这孩子倒是记取仇,如此挖苦于他。
他转而一笑,也不顾大庭广众,只将七娘的手腕反手一握,拉着便朝前头行去。
此话既出,七娘却突然停下脚步。只见她腮帮子涨得圆鼓鼓的,直瞪眼望着陈酿。
谁知才刚触上,她忽而惊觉,却又猛地抽回击,只腆着脸笑道:
陈酿闻听这四字,却略怔了怔神。畴前七娘出错,他说得最多的,便是这句“下不为例”。
陈酿忽忆起那夜郓王府夜宴,七娘隔着水帘,侧身而立,亭亭无方。与眼下,是一样的动听。
至此,陈酿方才罢休。二位小郎君执手而入,老是太不像了些。
“蓼蓼?”
赵明诚遂向他笑道:
“天不早了,我们快些行吧!还去拜访你赵伯伯呢!”
陈酿干咳了一声,方道:
门边的衙役见有人来,此中另有位娘里娘气的小郎君,实在惊了一瞬,只觉他们的赵大人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