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端狠狠瞪了那书办一眼,语声却仍平心静气:“请他过一个时候再来,现下我等有要事商讨。若再有人来,都到巳时后再见。”那书办喏喏退出。袁端转过甚来,神采安静如水:“当前最要紧之事,是做好善后,理出层次来。淮南之事办得好,我等也好尽力应对北疆战事。”说罢目视崔言。
按郑制,为政之事、官员任免的圣旨须由中书舍人草诏,宰相从属,再上呈天子用印,再颁给六部实施。其间贫乏任何一个环节,圣旨都不能实施。袁端如此说,自是支撑崔言了。也是警告政事堂其他几位本身的态度了。
张铨道:“年初各地的税银都已连续进都,实是去岁拉下的饥荒过量,银钱在库中还未焐热便花得七七八八了,只怕一时候难有大宗进账了。但重楼刚从关中巡查盐铁回都,关中天府之国,官方非常殷实,只怕这银钱缺口要落在重楼身上了。”
崔言称是。
方旭道:“是了,我见过你那奏札,只是尚不决案,便未曾留意,现在想起,倒是子衡故意。”
崔言待世人坐定,将淮南军报呈与方旭道:“相公,这是方才送来的军报,淮南大捷,尽复失地,请相公过目。”
方旭道:“默之觉得该如何?”
方旭喝了一口茶,对崔言道:“默之,你再说说封赏之事。”
方旭点头道:“宜直觉得如何?”
袁端道:“调厢军驻防虽可,却须每年轮换。厢军本是本土守土之兵,背井离乡日久恐闹事情。也要在淮南招募新军,当在三年以后全用本土之厢军驻守。别的,即便无战事,淮南之地也不成无禁军,却也不需多,只调一营兵马驻守淮阴便可。此事重楼去办,与兵部协商调那边禁军与厢军驻守。”
见世人都未说话,崔言又道:“这第一事,只遴选继任官员便可,团练使必定由变更驻防兵马之主将担负。以言之见,二州令须在都中官员中遴选。候补官员没有为任处所的历练,这两处又是要紧地点,恐难胜其任,处所上官员变更来不及,官员离职,接任都要交代,迟延光阴太久。是以在诸部寺、翰林院、国子监当选从七品、正八品官员,须肯做民政之事才好,若通兵事最好。言也曾留意过这般人才,现有3、四人有可用之处,相公余暇时可见一见。至于州丞、主簿之职倒可在候补官员当选一些愿在边陲为官者接任,历练两年便可升任州、县令,很多边陲州县正缺这等官员。”
按郑制,中书舍人之职只是预备宰相,为政事堂中职级最低的官员,品级为正五品,职责为措置政事堂中平常琐事,参赞政事,草拟圣旨。虽是中书省官员,但郑国三省合一,又有门下省封驳之权。常设四至六人,目下只要四人。崔言在四名中书舍人中最是勤恳,常日事无大小,俱是亲力亲为,且层次清楚,做事谨慎,是以袁端晓得他必已梳理出事情头绪。
此时袁端也已看完奏报,正要说话,忽有一书办进得堂来,见堂内八人正襟端坐,不由一愣。世人见他出去便都不说话,那书办只得禀道:“禀相公,光禄寺少卿请见。”
公然崔言毫不游移,回声道:“目下最要紧之事,不过乎四点,其一,应州、宿州令、团练使出缺,是从其他州县调任还是在候补官员中补缺?这几处官缺极其要紧,如有战事便为火线,只怕很多人不肯到差,便是愿到差的,如果胡涂昏聩的,不要几年便将政事搞得一片腐败。是以遴选官员当慎之又慎。其二,驻防兵马从那边调拨?是调禁军还是调厢军?禁军分拨现在已是捉襟见肘,厢军战力不敷,如果复兴战事,只怕二州还是难保。其三,出征将士粮饷,伤亡将士抚恤。这笔开消我已命书办算出,共需粟米一千五百石,钱十六万缗。这赋税从那里开支?其四,有功将士封赏。其他诸般细枝末节便不敷虑,自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