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轻咳一声道:“以恒之肤见,若当今调赵都司出镇汉中,赵都司只得奉旨。然今后行事却须谨慎谨慎些,不成落人话柄。与西蜀对阵之时尤要谨慎,只要不落大败,当今便无由贬黜。当今虽是处心积虑,然却要到处示人以光亮正大。赵都司若无确切罪名,当今也不会等闲加罪。太子交友边将这等罪名,当今不会用,此天家家事,当今必不肯天下皆知。这点赵都司却不必担忧。”
赵具悻悻不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徐恒忽道:“袁相公不会说出去。他不肯凭借太子,是怕我等事败;他不会对别人言及此事,是怕我等事成。方相公说的不错,他只愿隔岸观火,便可进退自如。若我等事败,他虽无功绩,只凭资格便可升任辅弼,率领百官;若我等事成,他亦无罪,还可保目下之位,又何乐而不为。”
卢豫道:“北燕攻雄、霸、保三州多年,未捞到几分好处,本年便想另辟门路,攻我营、平、滦三州。三州及河北之地虽不富庶,然若攻占三州,便可直趋大河,其间无险可守。渡了大河便是我青州、登州,乃是极繁华富庶地点。即便这一起军马不渡河,也可与西路军照应,双管直下,攻我火线河间、冀州诸地。若如此,我河北之地不保。是以...”卢豫声音越来越降落,至此,已变成一字一顿:“营、平、滦三州决不能失。”
方旭嘴角仍挂着嘲笑:“当今虽压了陈封官位,暗里却赏了他良田千亩。天子如此施恩于臣下,所为何事?”
方旭捻须点头,却不言语。徐恒之策与他所想大抵无二,但他却不肯说。只因北疆若兵败今后必召骂名,如果死伤过量只怕还要有担罪名之人。他恰是看出徐恒才干过人,成心引他说出,今后便不需他担这献策之名了。然这徐恒思虑如此周到,战略更加周祥,却也令他非常顾忌。
朱休道:“禁军都宣抚使司出缺,本来我等觉得练材公必然是要升任的了,却不想当今急召卢象山回都,那必是要升卢象山了。只是此事与练材公何干?当今也并不知练材公与太子靠近。”
“今晨接到北疆军报,据我在燕的细作回报,从正月二十起,燕国便在涿州、易州、蓟州、景州诸处集结雄师,有大肆进犯我边疆之意。本年燕国起兵,与往年分歧之处,在于集结兵马更多。客岁燕国出兵十万,已是积年最多,本年聚兵范围庞大,据李克让推算,似有二十万之多。若如此,便是燕国南庭全数兵马了。三位来之前,政事堂已议了此事,北燕近三年均遭水灾,粮米欠收。去岁劫夺我北疆所得无几,海内开支早已摆布支绌,兵卒欠饷已有一年。是以本年冰未尽消便仓猝集结兵马,一是想劫夺更多赋税,以补海内亏空;二是以劫夺为兵卒饷银,消弭军士叛变之心。”
赵具惊道:“竟有此事?陈封竖子。”
赵具嘿嘿嘲笑道:“当今未免藐视我赵具了,熊飞军各将领,何尝不是我的亲信。我的小我安危不在话下,待太子发难之时,只需我一纸手札,熊飞军必唯太子之命是从。”
这等动静原属平常,并未在朝堂中惊起波澜。禁军将领平级变更在郑国事极常见的,戍边回都的变更也常见,为的便是制止兵将成为或人私军。
太子道:“既如此,那便罢了。只是青篱公为何要我本日摸索袁宜直?徐徒弟临去之时曾叮嘱我,要我冬眠些光阴,待到朝中有变之时,或朝政平衡,或军事得胜,方可见机而作。现在朝中安宁,边陲亦无事,我等抓紧行事,只怕操之过急,反获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