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岭下的燕军重新集结,却没有再次攻岭,反缓缓退去。此时约莫申正时牌,天光甚亮。秦玉不敢怠慢,仍令全军严加防备。然燕军迟迟没有再攻,直到天完整黑下来,秦玉才松了一口气。燕军阵势不熟,定然不敢夜黑攻岭。王焕令清理疆场,特别要清检尚可用的箭枝。
秦玉道:“如何没睡,只是我听到声音便醒了,是以晓得。”
杜挚忽道:“距此十余里,来时我见有一开阔之处,四周皆是山,只要一条巷子贯穿此中,山谷中甚是平坦,雄师没法展开,如果三五千人马,恰好厮杀。不若我等在那边埋伏,与燕军野战一场。我军皆是马队,来去皆快,或可迟延燕贼一日。”
杜挚也笑道:“也不及统制与参军醒的早。”
只半个时候,疆场便清理结束。燕军留下的尸身约莫五百余具,伤者不成计,郑军阵亡者一百八十人,伤者八十余人。王焕令全军安息,加强四周岗哨巡查。
秦玉微微苦笑道:“及仁兄,本日燕军初到,不明阵势,是以只能正面强攻。然强攻之时,他必将派出标兵四周探查地形。本日申时后燕军未再打击,必是有标兵回报,探了然阵势。只因天晚,本日已不及再攻,只等明日天明,燕军派兵绕到岭后,将我军团团围住,再四周围攻。到当时,我军不但无险可守,更无路可退。是以,彻夜必须撤兵。”
待到子时,全军整肃,从岭后坡牵出战马。因怕轰动燕军,便牵马从火线巷子下岭,直走出五里开外方才上马骑行。因山路难行,二十余里也行了一个半时候才到。戎顿时岭便各自寻柴生火安息。标兵岗哨仍在核心鉴戒。
王焕拍拍杜挚肩膀道:“你这一夜辛苦,何未几睡一会?”
秦玉看看杜挚,只见他眼中如有烈火喷出,血气上涌便要承诺此事,但话到口边却又突地安静下来,只道:“执礼莫急,待我再想想。”
秦玉道:“燕军不会来得太早。我猜想此时燕军还在集结人马,绕到昨日那山岭火线去。待到他四周攻到岭上,才发明我等早已不在那边。他还需重新集结,行军,到此处岭下只怕已是巳时以后了。教将士们多睡一会,时候尽来得及。”
王焕恍然大悟,再无多言,便先知会四位察看使,再令八十余伤兵由十余重伤者带领,于亥时先行撤回滦州养伤。
秦玉道:“我已别无良策了,若能守住本日,今晚撤兵只能回滦州,死守城池了。”
秦玉笑道:“寅时杜挚便已遣人换过了。”
杜挚道:“然除此法外再无他法。出了这山,便是开阔之地,贼军便可直抵滦州城下。到当时,如果制司雄师未到,便只要死守城池一途,兵士死伤也是没法可免。不如在山谷中冲杀一回,我等为骑军驰骋多年,便是死也当死于马背之上。”
这山坡陡峭,约莫三十余丈长。本来坡上的很多树木已被郑军砍伐构筑壁垒,只留下及膝高的树桩。这树桩不会停滞射箭,却会停滞攻岭燕军的速率。坡下的路很狭小,难以在此集结雄师。路的另一边是山涧。山涧不深,却颇陡,涧内是一条小溪,溪道上结着一道道冰凌,冰凌下方倒是潺潺流水。
仲春十三日,天刚蒙蒙亮,秦玉便已醒来。见四周柴火将熄,飘着缕缕青烟,军士们仍在甜睡。秦玉晓得燕军不会如此早到,却也没法再睡,便要起家,哪知他一动,睡在身边的王焕便也醒了,睁眼便道:“但是有燕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