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弃船登陆,已有人牵马等在那边。秦玉言道营中事多,辞了徐恒,先自上马去了。刘逊伴着徐恒,却不骑马,唤来两乘小轿。二人上轿,一起兜转,沿着梁水大街转入一条冷巷,在冷巷深处一座灰墙宅子外停下。
洪钟将那擒住的黑衣人带了过来,解下脸上黑巾,徐恒认出恰是昨日曹里正身边的壮汉之一,说道:“确是那曹里正一伙。”
船从宣泽门进入梁都外城,顺着梁水从西角门子进了内城,在承平兴国寺,大相国寺前驶过,又从东角门子出了内城,在外城通津门船埠靠了岸。
黑衣人垂下头去,却不肯说话。洪钟突地伸出大手,一手攥住黑衣人脖颈,将他抓了起来。那黑衣人身子在半空中,双腿乱蹬,喉头收回“嗬嗬”声响,却说不出话来。刘逊道:“招还是不招?你这等夜闯官署的贼匪,杀了便杀了。”
徐恒是认得秦玉的,三年前那晚,恰是秦玉率人保护着洪福到东宫传旨。徐恒下了马,却不急着上前相见,秦玉趋前两步,拱手见礼道:“永业吃惊了,秦玉来迟一步。”
刘逊道:“永业宰辅之才,异日定十倍、百倍于刘逊,何必自谦。”两人相拥大笑。
杨主簿控背道:“是,下官都听清楚了。”
刘逊道:“这等官方豪强,不知坑害了多少人,我怎敢担搁。”
秦玉带来两条官船,一条留与洪钟,世人便上了另一条船。秦玉自去安息,刘逊引徐恒进了舱房安设。刘逊也不再多言,只嘱徐恒好生安息,便自拜别。
“杨主簿,你可都听清楚了?”刘逊冷冷道。
刘逊笑道:“齐郎中侍从传了口信来,我便禀了秦制司,本来只说我率人来接永业回都也就是了,秦制司却定要亲身来迎永业。他是主将,我如何拗得过他,只得由他来了。到了这里,他还要登陆亲迎,我却只能驳了他。他若亲去镇公所要人,传了出去,惹人物议,是以我才请秦制司等在这里,我去镇里接了永业来。”
刘逊冷冷对黑衣人道:“你说,是何人遣你来?要做甚么?”
西侧配房门“吱呀”一声翻开,走出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和一个总角小厮,上前见礼道:“家长返来啦,请到上房安息,茶饭便可就好。”
刘逊道:“先将此人拘押。振远,你带些人去将那边正一干人拿了,与那都头一并解往中牟县,请县太爷明断便是。我等不便过量干预处所民政,然如果不能秉公断案,我只寻梁州府说话便是。振远,你便留在中牟善后罢。”说罢又转头对徐恒道:“永业放心,那都头已拿住了,彻夜定不教他走掉一个。其间事便交与振远措置罢,我等连夜赶回梁都,如何?”
徐恒这才拱手行礼道:“怎地劳动璧城台端,徐恒却如何经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