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逊笑道:“可巧,这两样本日都有。”
徐恒笑道:“我收到退之手札之时,便知退之之心机,是欲我重入政局。我既应了你回到梁都,便是想看退之如何安排。只是我再不能为官,如果入人幕府,却又心有不甘,倒不如我浪迹江湖,放弃名利来得安闲。我又有何前程,请退之指导一二。”
“永业,你我订交,故意罢了,余事不必多说。”
刘逊道:“永业说那里话来。你我十年前了解于开宝寺。当时我不知你家世,竟与你倾慕订交,永业亦不以我贫寒,与我每日纵酒论文。那年永业一举高中,我却名落孙山,若不是永业帮助,我又怎能留在梁都读书。而后延佑二年、延佑五年我又两次落榜,我心灰意懒之下,便欲离都返乡,是永业劝我拔贡待选。后因无人愿去北疆为官,朝廷便要在举人贡生当当选官,又是永业向吏部保举了我,我才得以入仕为官。若无永业,岂有我之本日,我又岂敢有一夕或忘。”
徐恒道:“也罢,我不推让,我若再离都,还与秦璧城便是。”他本来那处旧宅已被内廷收回,父亲徐云的旧宅乃是郑帝所赐,也已上疏缴回,现在重回梁都,有这一处宅子落脚,心中也颇觉慰足。
刘逊道:“永业兄之为人,我是深知的。你虽托名放浪,心中当真能抛下朝堂么?名与利是你永业兄与生俱来之物,你当然可将其弃之如敝履,朝局与天下倒是你刻在心底的,你当真能抛下么?”
刘逊道:“永业,这宅子是秦制司买了送你的。他听闻你要回都,便买了这宅子清算出来,专等你来。这两个家人也是新近才买来奉侍你的,礼数上还要你再教诲才是。那小丫头名菊儿,小厮唤作锄药,你尽管使唤便是。”见徐恒要说话,刘逊又道:“永业若推让,便枉了秦制司这片心。我见你并无随身包裹,想是在万胜镇失却了,若无非常贵重之物,便不寻也罢。屋内床边柜子中有这宅子地契,另有三十贯钱,你临时开消。旁的事也不需你挂虑,万事有我。”
徐恒锁了柜子,却将锁匙顺手置于桌上。又去西侧书房,见西侧靠墙一排书架,架上很多书卷,便信手翻找起来。突地见有一函三卷《李卫公问对》,便取出一卷,歪在春凳上翻看起来。只看了3、五页,睡意袭来,不觉睡去。
酒过三巡,刘逊道:“永业,一别已有五年,本日相逢,足慰平生。有明月美酒,有故交相伴,夫复何求。”
醒来光阴已西斜,身上却搭了一件长袍。徐恒翻开长袍坐起,看看天气约莫申时末,便唤菊儿打水盥洗。洗漱过后又坐在书房看起《李卫公问对》来。
刘逊道:“非是我不肯说,本日过节,永业也晓得这时军中最忙,我还要回营中去。今晚我还来,当时我们再详谈。”说罢起家告别,又道:“叮咛下人不必筹办酒菜,今晚我自带来。当时我二人喝酒弄月,好生过个团聚节。”
刘逊道:“恰是如此,你我订交,贵在心耳。你既不肯仰仗父兄,便在此放心住下,便是一世也是无碍的。有我刘逊一日,断不教永业为生存烦心。只是永业胸中丘壑,世人无匹,若就此荒废,岂不成惜?”
徐恒命家人在院中放桌,摆上酒菜,原想将桌放在荼蘼架下,但彻夜圆月挂在南天,荼蘼架下却赏不到月,便将桌放在了院子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