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玄奘刚一踏进寺门就重视到了,各室的屋壁上,到处都是一名俗家公子的画像,画面气势与平素所见的佛教故事画壁大不不异。当时固然猜想是建寺的质子,却并未多加留意,这回听长老这么一说,再细细打量那画上公子——黑发覆额、身着汉服,看打扮倒的确是一个东方人的模样,但面孔五官更像西域地区的人。
这时,沙落迦寺的方丈在弟子们的簇拥下出来驱逐两位远来法师,这是位年愈七十的长老,髯毛乌黑、双目深陷、慈眉善目。玄奘与般若羯罗从速上前施礼,方丈长老合掌行礼,将他们请进殿堂礼佛。
迦毕试国地处中亚和印度交界处,离中原万里之遥,竟然会有一名汉朝皇子在这里修建寺庙,这本身已经很奇特了,更加首要的是,这座寺院的名字叫“沙落迦”,他晓得这是中亚地区的国度对“洛阳”的称呼,这座间隔中原万里之遥的寺院竟然叫“洛阳寺”!
遵循中原地区史乘的体例,对于天子所出诸子是必须传记的,不管这王子着名与否。比如汉书《文三王传》记录的是汉文帝的第三子,《景十三王传》记录的则是汉景帝的第十三子……如此等等,就是这类天子诸子的传记,何况把皇族之子送往悠远的他乡为质,这毫不是一件小事情,除非因为某种特别环境,史乘因讳言而删削,不然失于记录是毫不成能的。
玄奘的内心非常打动——当代的汗青是渺迷茫茫的,这个王子于六百年前在异国他乡做了很多事情,博得了很多人的尊敬。但是现在却连他的姓名和故乡都考据不出来了,实在可叹。
这沙落迦寺坐落于布路沙布逻城东的北山下,间隔王城约三四十里远,有三百多名和尚在此修行。那老衲一边走,一边对玄奘和般若羯罗报告了本寺的来源——
推却了方丈长老后,玄奘同般若羯罗一起回寮舍安息。路上,他们发明这里的廊壁上也挂着质子的画像。
这时他想起了一段产生在东汉安帝年间的记录,说的是疏勒王安国之舅臣磐,因有罪,“徙于月氏。月氏王敬爱之。”厥后臣磐在月氏王的支撑下返国为王。所谓“汉质子”有没有能够是臣磐?
“哦?”玄奘颇感兴趣地看着对方。
“天然是更像我,他是东方人嘛,”玄奘笑道,“但这申明不了甚么,师兄如果往东过了葱岭,便会发明,即便是东方人,分歧地区也大不不异。”
“师兄,师兄,”般若羯罗的几声呼喊,将玄奘从浓浓的思乡思路中拉了返来,“你在想甚么?”
般若羯罗皱了皱眉头:“但是,这寺中长老说得这般确实,莫非是在打妄言?”
“那么,大师如何确认这位质子是从汉地来的?”玄奘提出了疑问。
洛阳是玄奘的故里,是他从小糊口、学习、生长的处所。可惜,残暴的战乱使得阿谁曾经斑斓繁华的东都变成了一座人间天国。记得当年,幼年的他度量着净土寺方丈的骨灰坛,跟从二哥长捷法师仓促地逃离那座都会,先是赶往长安,后又展转到蜀地,出蜀后又一向颠沛流浪,四方游学……但是,直到他上路取经,也没能再回故里看上一眼。
玄奘对这个关于汉质子的传说非常诧异,他自幼熟读各种文史文籍,却不记得在中国的文献中有过近似的记录。究竟上,在那些史籍文献中,只传闻过公主和亲,倒还没有传闻哪一个同一的王朝往外邦送过质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