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答道:“凡有声有色,统统有为之法,皆非佛法。立寺起塔,非是佛法;祈福造像,非是佛法;刺血写经,非是佛法;燃指供佛,非是佛法;延寿消灾,非是佛法;转经拜忏,非是佛法……凡有所着,即非佛法。欲求无上正等正觉者,应离统统相而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住色生心,不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
跟着一声清脆的金锣,远处浩浩大荡走来了一支步队,前有军人开道,后有羽士执幡。大师晓得,这是圣上的銮驾到了,从速都住了口,一个个翘首瞻望。
佛号声中,玄奘轻抬衣袖,擦去眼中涌出的泪水。
“谢陛下。”
很多人第一次听到这一说,一时之间群情之声又起。
世人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几次点头。
刘进喜的内心产生出一种激烈的不安感,他悄悄念叨了一句:“真是活见鬼了!”
好久,智实才终究展开眼睛,看着面前还略带几分稚气的年青法师,悄悄问道:“玄奘……你……还想……去天竺……取真经吗?”
沉默了一会儿,玄奘才悄悄说道:“陛下,贫僧并非便利说法,佛门当中确无长生之道。”
这一次,在表文中,他加上了圆朗划一伴的名字。
李仲卿笑道:“小师父,你说梁武帝崇佛走偏,这话倒也没错,他坚信蛮夷之教不杀生之义,就连祭奠这等大事都不上血食,却以面捏的三牲来乱来祖宗和神明,做此分歧礼法之事,实为失国之征象啊。”
“天上天下,唯道至极最大,更无大于道者。”
只要智实法师拒不奉诏,慨然道:“吾固知势不成为,以是争者,欲后代知大唐有僧耳!”
刘进喜摆布难堪,竟被这一句简朴的问话塞住了嘴。
而玄奘的答复倒是:“佛法与玄门的别离绝非求生和求死的别离,而是练神与练形的别离。佛法练神,道锻练形。人的肉身毕竟是四大和合而成,有生必有灭,这是没法躲避的究竟。只要神识才是无穷的,不灭的,真正属于生命终级的东西。没有聪明的人即便再沉沦这个肉身,但是终究还是会灭亡。”
“禅师说:我没甚么能胜他们的,委偏言,只要一个‘无’字取胜。
此次辩论使年青的玄奘名声大震,都城佛教界总算获得了几个月的清净。
玄奘也合什称谢,目光宁静安闲,风采洒落,涓滴没有初见帝王时的严峻感。
“人们更觉奇特,无,如何能胜?禅师说:他们虽有神通,有神通,但却不知,‘有’,毕竟是有限、有尽、有量、有边的;而我无神通,无神通,一个‘无’字,倒是无穷、无尽、无量、无边;‘无’和‘有’的干系,是稳定应万变,我无变当然会赛过有变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朝那两位大臣看了一眼,却见傅奕神采乌青,张道源眉头舒展。
玄奘点头:“方才先生口述《品德经》,玄奘记得经中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先生因何自违本宗,说甚么天下更没法于道者?既然天下有法于道者,先生又如何说道法最大,不得更有大于道者?”
玄奘忙起家合掌,面对这个只想永久地享用此生的天子,他实在不知该说甚么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