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奇妙啊!玄奘想,自打进入中印度,这些日子以来,我一向都在为那些死在恒河当中的修行者祷告,想不到本日,我本身也被恒河之水沐浴,这副臭皮郛终究也将留在这条圣河中。
几个浇水的教徒迟滞了一下,昂首看了这个沙门一眼,那敞亮如水又略带嘲弄的目光令他们实在有些慌乱——从小到大,他们不知做过多少回如许的祭奠了,竟从未考虑过这个题目!
一个老者在降落地唱诗:“那儿岩石上有头戴新月的湿婆的萍踪,永久是信士献祭之地,你应当绕行并俯身;看到这萍踪,虔诚的人在舍弃身材后,就摆脱了罪过,成为神的永久的仆人……”
摩沙法浅笑着点头,将目光转向玄奘:“想不到你这个本土来的沙门,分缘倒是挺不错。”
“哦,”玄奘点头道,“那就是说,贫僧身后是不会堕天国的,不是吗?”
此时太阳已经靠近雪山的山尖了,蓝色的天空和红色的雪山全被染成了血红色,仿佛在六合交代处燃起了一团大火。岸上的那座临时祭台也终究搭建好了,在摩沙法的表示下,两名教徒将玄奘从树上解下,持刀押往祭台。
玄奘同这些性力派教徒们一起清算好散落在船面上的经包,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教徒拎着经包登陆,走到那群被捆成一串的人跟前,将经包扔到般若羯罗的脚下。
玄奘自忖此番难以幸免,淡淡地说道:“非是贫僧分缘好,乃是佛陀的遗教令人向善。”
“也不会喜好一个沙门!”安达逻尼大声喊道,“让我代替法师吧,我是本地的婆罗门,年纪又轻,身材又健壮,女神必然喜好!”
“向善?”摩沙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他已主持过不知多少次秋祭了,早就风俗看到“人牲”在祭台上冒死告饶,跪倒在他的身前不竭叩首、痛哭流涕地要告宽恕的景象。但是面前这位即将成为祭品的沙门倒是神采平静,毫无惧色,既不抵挡,也不共同,仿佛把统统都看得通透,这倒让他感觉有些绝望。
摩沙法顿时噎住,他与玄奘辩论,本是想在血祭之前将其摧辱一番,却未曾想,面前的沙门智识过人,反应又快,言谈之间胸有成竹,且涓滴没有被即将到来的灭亡影响心境,看来本身是不管如何也说不过的了。
“洗,洗好了……”一个教徒有气有力地答复道。
说罢朝玄奘看去,却见这沙门眼中暴露一丝笑意——释提桓因?不就是帝释天因陀罗吗?专司雷电与战役的家伙。先不说他佛门护法的身份,即便是在婆罗门教的神仙传说中,貌似这位也是最常被谩骂、制裁和戏弄的,并且常常是罪有应得。
“善哉!”玄奘欣喜地说道,“施主也知贫僧是个无辜之人,申明心中另有是非之念,可喜可贺。”
摩沙法那里晓得这个沙门现在在想甚么,跟着他的手臂用力一甩,教徒们吹起了法螺,“呜呜”的声响将林中的雀鸟都惊得飞了起来。
摩沙法的目光转向他:“甚么样的业报?”
般若羯罗的脸变得通红,他是出身婆罗门的高僧,曾为一国之国师,此生当中,从未蒙受过这等屈辱。
因而,摩沙法走近前来,缓缓问道:“你们佛家讲六道循环,你感觉你身后会进入哪一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