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胡思乱想,却听夏元昭柔声道:“快起来,长生,你能够将那套工夫再使一次?”
每日四个时候练习,两个时候习兵法,令这十六岁少年疲于对付。每日待息营鼓响起时,展长生便顾不得回顾家破人亡的哀思,只忍着通身酸痛疲累,沉甜睡去。
这一日傍晚,他正独安闲营帐边空位上修炼七禽诀,一旁陆连续续便多了些兵士围观。
几次变更后,那处阵型便比别处要乱些。
擂鼓阵阵中,士官策马呼喝,旗号飘荡,步地如潮流涌起撤退,千余人步队如臂使指,指东打西,变更莫测。
夏元昭目力极好,一眼便瞥见那处阵形内恰是展长生地点之地。阵法要义,是兵士千人如一臂,同呼吸,共进退。展长生却因行动敏捷,常常先人一步,反将步地扰乱。
饶是如此,他仍旧勤修不辍,每日晨、昏皆要抽出半个时候练习七禽诀,从不间断。展龙还是寂静无声,只做不起眼的烧火棍模样,靠在他床铺边上。展长生又是惭愧,又是担忧,恐怕这堂堂灭世魔枪当真就此死去。
夏元昭沉吟半晌,方才道:“明日演练时,我去瞧瞧。”
那校尉却做足姿势,慢条斯理捋鼠须,已命人将香点上,“以一炷香为限,时限一至,便分胜负。”
罗厚惊得仓猝跪下,连连道:“将军息怒!便只剩这一件事了。那展长生每日晨昏皆自行修炼一套招式,末将冷眼旁观,那招式虽无杀伤力,却仿佛包含道法在此中,毫不凡俗所创。”
夏元昭见他欲言又止,只道:“固然直言。”
修仙大陆上,功法技击皆是家属概不过传之奥妙,修炼时更是遮讳饰掩,恐怕旁人学了去。
夏元昭便心中稀有,却还是按兵不动,只着人留意。
兵士哗然,李阿牛更是义愤,展长生却淡然笑道:“无妨,依校尉大人所言便是。”
这擂台战为世人各施所长而设,并未对兵器设限,现在这校尉却有几分胡搅蛮缠了。
展长生正意气飞扬,提着斩龙枪等候第七人上擂台,那观战的校尉却扬起手来,传令道:“伏魔十五营展长生,将你手中兵器交上来验一验。”
罗厚几乎被那青年将军的明丽笑容耀花了眼,听闻这清冷嗓音时方才回神,粉饰普通垂眸,肃容答曰:“再有两月,便满十七岁。练习时……进步神速。只是――”
李阿牛朝徐三宝使个眼色,徐三宝便分开人群,发足疾走。
展长生微微皱眉,那校尉却已指向擂台外安排刀剑的简格,“你自去取一件兵器。”
此时围观众兵士已忿忿不平同那校尉辩论,“擂台战本就是各施所长,为何要剥夺展长生最趁手的兵器?如此措置,未免不公。”
这两名少年亦是新兵,不过十七八岁,平素同展长生过从甚密,此时李阿牛浑厚赧然,却还是道:“长生,你这工夫,能够传授于我等?”
罗刻薄:“是。不过末将另有一事。”
夏元昭剑眉微扬,薄色嘴唇悄悄一勾,竟令得满室生辉,“他年纪多少?练习时如何?”
展长生初来乍到,便毫不顾忌在露天处发挥开来,初时他常常后进,世人只道那不过是农家自创的粗浅工夫,便是瞧见他踢腿伸拳,也不过随便一扫,并不往内心去。
夏元昭本来三分笑意此时亦垂垂收起,以指尖小扣桌面半晌,起家道:“随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