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闻言,不由身形一晃,几乎颠仆。展长生却不觉如何可惜,只施礼道:“既如此,便只得各安天命罢了,多谢道长指导。”
展长生却不觉得意,回屋中背上药篓,提起弓箭,腰别猎刀,全部武装上山采药。
展龙闻言嗤笑,“竟寻到了这里来,果然阴魂不散。也罢,就依你。”
宁儿眼泪汪汪,点头道:“待我年满七岁,也去上清门拜师。宝儿,你好生修行,宁儿不嫁别人。”
不过几步,便见茶青灌木丛下果然有一名男人,黑衣长发,面无赤色,双目紧闭,成串鲜血自衣衫排泄,滴落在身下绿叶上。
展长生听闻储物袋三字,脑中轰然一响,只觉手中那方形荷包轻飘飘全无重量,不由又惊又疑,这竟是传闻中能容多量物质的储物袋,那荷包其貌不扬,青布外绣有两株翠竹,靛青细绳收束袋口。往袋中望去,只觉黑沉沉深不见底。
他不舍华侈,在崖壁上擦拭洁净猎刀鲜血,随即扯了路边几片芭蕉叶片,将那毒蛇连头带身包在叶中,再用藤蔓细细捆缚,支出药篓。又重新爬上断崖,将那株百年冻兰连根须一道谨慎挖下,一并支出药篓。
第二日,广灵子便率一干弟子,带上当选小童离了清河村,朝下一个村落行去。
那山洞本是展父昔日居住之处,展长生自子承父业,还是经常前来,将山洞打扫洁净,地上铺有干爽稻草,更有瓦罐杯盘,一应俱全。展长生留下腰间装水的葫芦,才待分开,手腕突然一紧,已被那人紧紧攥住。
许是山中湿气极重,又兼有各色药草泽花,故而将这伤患浑身血腥气味冲得淡薄,在断崖下时,他竟未曾发觉。
展龙遥遥一点他手中储物袋,抹去神识,方才道:“临时以这储物袋中之物充抵欠款,这几日为我寻个处所暂住。”
无知无识做个平常猎户,反倒欢愉。
宝儿用力点头,又正色对宁儿道:“我要去好久,你莫要等我,若寻到个好人家,便嫁了吧。”
展父六年前遭受虎患,以后村长调集全村壮丁日夜巡山,终将那大虫撤除。现在这后山虽无祸害,展长生本性谨慎,却不肯再深切涉险。
而后村民各自散去,几家欢乐几家愁。上清门修士则由村长安设在高朋客房住下。
空林沉寂,并无人应对。展长生自出世在永昌国,便对鬼神之事佩服几分,平素多积德积善,广结善缘,现在又岂能见死不救?他便背上药篓,重新爬上那断崖,往丛林中行去。
随后广灵子抛出一片红布,顷刻间红云环绕,将那群修士与入门孺子团团包抄,缓缓腾空而起,垂垂朝天涯去得远了。
人间界草药分药草、灵草、仙草三等。如那白鹤草、十年香同款项根,便是司空见惯的药草,十株不过代价一文钱。
这百年冻兰倒是疗伤圣药,如果品相极好者,几同下品灵草等值。
展长生还是手捧荷包,连连点头,“恰是。”
眼看便要入秋,家中亲人正该筹办冬衣,那陈旧铁锅,也应换上一换。父亲留下的旧猎刀,也该送铁匠铺好生修补一番。
目睹那毒蛇首尾分离,在一片草丛中挣扎翻滚了半晌,方才断了气。展永发展舒口气,出险以后,方觉后背盗汗涔涔,已将衣衫湿透。
那中年修士亦是点头不已,沉沉感喟,“你本是单水灵根,万中无一的绝佳资质。却在凡尘中浸淫太久,受浊气净化,现在根骨定型,窍穴闭死,倒是再也修不得仙了。委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