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雕长叹一声,“古往今来多少修士,不管妖魔人鬼,前仆后继尝试炼化真血龙魂,却连一星半点也受不住。这位……仙师竟将这很多拘在神魂以内,存活至今。老朽活了两千余年,还是初见。”
展永发展叹一声,更对这故乡生出无数酷爱眷恋。旋即却又回神,怒道:“既然翻山越岭如此等闲,为何不早说!”
只可惜那老雕过分孱羸,不然以巨雕一飞冲天之能,何惧这小小山崖。
天长地久偶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展长生极目望去,便见那先突入星空,金光灿烂中显出一头小了很多的金羽雕来。两只巨雕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在半空回旋双飞,一时靠近,一时阔别,极尽高兴。如同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将暗淡夜空映出耀目光彩。
展长生取出金钗,交予展龙手中,方才问道:“师兄,炼化时我应如何行事?”
直待邻近子时,血雾蓦地收回噼啪声裂开,犹若红莲花瓣层层绽放,花瓣裂缝内,万丈金光直冲云霄。
展长生面前一花,面前已显出那男人身形来。却不复昔日玄色长衫,深沉厚重打扮。
展长生亦是放动手中书卷,凝目朝十丈外望去。
银足金羽雕收束羽翼,寂然了望,沉声道:“两位恩公高义,老朽结草衔环,来生以报。”
那金羽雕见他眉宇间郁色固结,不由劝道:“恩公莫要担忧,这位仙师既能同真血龙魂对抗,定是有大机遇的,前程不成限量。天将降大任时,必先劳其筋骨,恩公何需为一时之痛介怀。”
展龙自他手中接过白玉塔,神识一扫,皱眉道:“塔中秘境阵法破坏,这些光阴里利用过分,便有些灵气不继。眼看就要自行封闭,直至修复为止方能重开。”
那原主汇集的册本琳琅满目,广纳百川,有炼气摄生,有逸闻别史,有地理纪行,有食谱琴谱,更有医书药经、拳法剑谱,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展长生便耐下性子,取出一本纪行检察起来。垂垂方才对这片修仙大陆有了点眉目。
应是被那真血龙魂所慑,展长生在周遭一里内竟捕不到半只猎物,连蚊虫仿佛也晓得趋吉避害,逃得干清干净。那溪流清浅,更是见不到半条鱼虾。
展龙握住金钗,只道:“在旁护法,若血孽反噬,再助我不迟。”
呯呯呯接连不竭,连珠炮普通炸响,宝石碎尽,血红雾气顷刻间填满展龙身侧。展长生本来立在一丈开外,也被那血红气浪猛朝外一推,踉跄两步,颠仆在地。
金羽雕仓猝吃力站起家来,以双翅脚爪一同撑地,盘跚前行,目光焦心,几若五内俱焚。
永昌以西,有十万大山名唤作小莽坤,山外便是苍茫荒漠,黄土接天。那山林千万年无人拜访,不知藏了多少山精鬼怪、猛兽凶禽,险恶非常,平凡人难近。
展龙着一身雪素深衣,青竹绸滚边,黄玉带缠腰,平素披垂的黑发细心收束,以一柄翠绿水晶簪牢固,更衬得此人容姿昳丽,沈腰潘鬓,昔日暴戾血腥不见半分端倪,却显出端严冰冷,凛如雪山的谪仙神韵。
他寻了一处阔别溪水的背风之处,一撩衣摆,趺坐而下。
白玉塔目睹着便愈发暗淡,终究悄无声气,变得同凡物无异。
展龙道:“你未曾问我。”
展长生沉吟不语,只望向那团团血雾,过了半晌方道:“能救你爱侣之人在那血雾中,他是你恩公,莫要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