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心不足悸,忧心忡忡,只觉出息祸福难卜,干脆不去多想。
展龙谨慎抬手,理顺他一头乱发,将他打横抱起,二人重入了温泉。那温泉包含些许灵力,正能满足展龙所需。
展长生一时又怔然,展龙这般密切和顺,令他各式没法适应,他只得硬开端皮只做不知,“师兄……”
他目光沉凝,谛视虚空。部属们正盘点疆场,长宁守将赵全率兵仓促赶来,目睹得满地骸骨,同关外疆场无疑,不由后背生寒,上前同胡岩风见礼。
展长生在宽裕中便觉出几分淡淡高兴来。他两世孤寂,孑然一身,现在一声师兄,仿佛又叫他于这尘凡中多了一份牵挂。终不再如浮萍随波,无牵无挂,疏离于世。一时高兴,便扬眉笑开,又唤道:“师兄。”
李良终是年青,眼圈立时红了,却还是咬牙强撑,抱着海东青去了。
斩龙枪突然在他手中一炸,气浪滔天,撞得展长生身躯抛高,又重重跌落在那红色小楼门口石阶。展长生只顾护住头颅,那石阶狠撞上肩背腿骨,钝痛自各处炸开,他痛得面前发黑,气血翻涌,好久回不过神来。
展长生将它压在身下,几近埋入泥土当中,嘶声喝道:“师兄!”
铮一声轻响,枪身又裂开一道颀长裂缝,在展永内行中一阵急颤。
他只沉声道:“国师,永昌境内有高阶妖魔出没,明河誓约已破,请速调派仙师助阵。”
展长生暗叹一声,忙道:“不必,任他们自行拜别便是。”
胡岩风又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那玉牌一寸宽两寸长,微泛青光,乃是永昌国师水月真人经心所制,凡人亦能利用的传音玉符。
胡岩风收了玉符,再望向空无一物的半空,时至酉末,天气将晚,云层也更加厚重。他低声道:“就要变天了,元昭。”
展龙扬手,一阵清风罩下,为展长生吹干长发,又沉声道:“不必如何设法,待你神识外放,便能看个清楚。现在撤了大半,只余下不敷二十人,正在埋葬尸首。师弟若焦心赶路,师兄为你摒挡洁净,毫不留后患。”
展龙只刚强道:“再唤。”
极长工夫,展长生便受不住,展龙待他回神,便强忍着退出。
展长生微微宽裕,却还是低声道:“师……师兄。”
展长生他杀出林中掠取斩龙枪,一起如临大敌,到了这一刻方才放松下来,顿时再提不起半点力量,连手指也动不了。只得任展龙掬水,为他洗去一身血迹。
展长生不由一愣,“为何……”
展长生感喟道:“我几乎被你撕成碎片。”
这一次幸运捡回性命,今后却前路茫茫,不知何时又有灾害。
展龙两膝分开跪在石阶,一身褴褛衣衫不过几片破布,精赤上身、雄浑长腿到处是伤,血染遍身,呼吸间也带着浓烈血腥滋味。他仿佛有些游移,行动极缓,只是抓住展永内行臂,垂垂用力,喉间降落嗓音仿佛凶兽吐息:“杀……”
展长生被他紧紧监禁在怀中,转动不得,后背硌在石阶上更是苦不堪言,却只能一味禁止,尽力共同展龙汲取神泉。
展长生在他怀中颤抖不已,直至见到展龙一双狭长深目重现腐败,再不复当初浓黑浑浊时,一颗心方才垂垂落回胸中。
二人重新穿戴整齐,先去前院,却见那老雕还是伏在林中未曾挪动,唯有胸口纤细起伏,证明仍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