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缈面无神采地从玉歌身后走了出来,径直掠过被吓愣的明岩,走进舱房。
明岩在一旁打着打盹,头往下一歪,俄然复苏过来。
谢逐半拥着薄毯靠在榻上,面色有些惨白,墨黑的长发自肩侧垂落,落在素白的寝衣之上。他低着眼,一边探手抚着毯下的膝盖,一边听着窗外雨滴坠在水面上的轻响。
“……已经用了。”
――不要看我的眼睛。
公然还是这个答案。
贺缈已经在桌边坐下,心不在焉地夹菜,“……去吧。”
谢逐看向他,眸色深深。
“奴婢知错。”
一场雨落下,解了很多暑热,船舱间拂过的江风也变得风凉起来。
当时她刚被哄着回了北齐皇宫,因为异瞳带来的弑父灾星之命,一群作法的巫师举着火把围着她转圈,乃至想要将她活活烧死。而她的父皇母后坐在御座上冷眼旁观,对她的惊骇视若无睹。她被丢弃,被叛变,从小颠沛流浪,受尽冷眼憎厌,皆是因为这一双天生异瞳……
“我才不出去, ”贺缈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万一出去碰上……”
见贺缈还是闷闷地不说话, 玉歌走了畴昔, 安慰道, “蜜斯,您已经整整两日没出过舱房了……”
他翻开膝上的薄毯,想要下榻施礼。
贺缈一愣,“你可给他服过药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船外天气已垂垂亮了,淅淅沥沥了一夜的雨也停了。
谢逐微微抬头,看向榻边板着脸,很有些盛气凌人的女帝,唇角勾了勾,“陛下当真不坐?”
明岩一愣,“公子如何想起问这个?”
自两日前, 陛下的明眸沾了水, 差点在这位谢大人跟前脱掉队, 她就一向躲着谢大人走。
贺缈朝他瞥了一眼,又看向那张圆凳,气有些不顺,“我不坐,拿开。”
“……”
若要放在之前,贺缈听到这话必定不悦,可本日,她却很有些当真地抬眼,眼里闪着莫名的光,“玉歌,他真的不是吗?”
明岩推开门,见门外是托着药碗的玉歌,面上一喜,“玉歌姐姐,这是?”
闻声明岩的声音,贺缈耳朵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