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益回道：“公子已经回了庄中。”
阿音支起竹篙，眯着眼看着大船垂垂靠近。
自寒山书院下山，是一处集镇，唤作琴溪，镇上人家多行舟代步，此克日落西山，水道上偶尔几艘小舟泛动而过，划起一道道水痕。
衡秋微有些讶然，还是答道：“江掌事已经安插下去，只是还需得时候才气发作，眼下并无动静。”
船桅上高挑着一串红灯，上书着“陆”字，船头有人高呼：“火线是阿音女人吗？”
她这话七分真，三分假，说得不幸非常，哭得梨花带雨。
江水泛波，红灯掩映，那冷风吹得一向冷到了她的心底，才令她回了心神。
指上的凤仙花汁已经褪去了色彩，只要些残红，似晾干了色彩的血痕。
但现在，面前的阿音，褪去了那一身的富丽的衣衫，却仿佛褪去了一身斑斓子虚的皮，剩下的只要面前这似永久令人瞧不出所思所想的一盏摇摆于风中的瘦灯，随时会被毁灭那仅剩的微小光亮。
沈梦君微微感喟，“沈某家中曾有薄产，现在想来也留不下甚么了，幸而得女人帮助，筹算在此处办一所村塾，教几个顽童识字，莳花采药，也是怡然得意。”
阿音便起家，看了眼船篷内的李芳诺主仆二人，李芳诺面上泪痕未干，奶娘正细细安慰，她见沈梦君拜别，忙擦了泪痕，起家对着岸边柳树下浅笑的沈梦君行了一礼。
陆明山安默算计她，她绝逃不出去，陆源未曾返来，明日她只能承诺陆明山，待上了路再想体例。阿音苦笑，若非是陆源的地盘，若非她过了两年的安稳日子，失了警戒……想着，她不由握了握拳，没想到陆明山这么大胃口，想吃下宋振，想来他另有旁的野心，她俄然有些怜悯陆源，他……该当不肯意做这些事吧，若非他母亲……阿音摇了点头。
易便如影而去，未曾掠起一片叶，也未曾打搅一丝风。
顷刻，她面色有异，回身拉紧了衣衫，背身道：“停顿如何？”
陆明山耻笑：“我劝你诚恳一些，这三根银针下去，便是七尺男儿，亦痛不欲生。”
陆明山转动手中的太极球，一声嘲笑：“风尘女子，却不会算计钱王败死，也不会养着死士调派。”
阿音有些失神，连有一阵轻微的声响自窗外而来都未曾发觉，待她听到异响回神之际，窗外一道黑影已经掠进屋内。
“与你开个打趣。”阿音回过甚对她笑了笑，月色下，那笑容如昙花一过，虽是长久，却别样斑斓。
“你只会说是么？”阿音苦笑，“其别人……谁要拜别，你便给一笔钱，再不要联络。”
他对着阿音深深行了一个礼，迈登陆边石阶。
“阿音姐姐。”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她起家，水声哗啦――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着的丝袍披上，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而后扔了巾帕，推开窗扇，楼外是一片紫竹林，鸟声清脆，清风缓缓。
阿音心中急转，面上浮起一抹挖苦，“国公好大的志向。”
阿音垂下眼，拾起妆台上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起长发，――“宋振一到明州，便将陆家在明州运营了百年的船作坊给弄走了，这两年，他忍得很辛苦吧。你别管这事了，冷眼旁观便好。”
陆源听着衡秋小跑分开的脚步声，长长的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