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泛波，红灯掩映，那冷风吹得一向冷到了她的心底，才令她回了心神。
阿音垂下眼睛，竖起耳朵，亭外四周听似风平浪静，却有些过于温馨了，连鸟叫声都没有，她心知寡不敌众，不由挤出一丝笑意，道：“国公何必如此，奴句句是真，不敢欺瞒。”
阿音扶着竹篙，转头道：“有事？”
阿音咬着唇，忍下巨痛，抬了抬眼，道：“呵、奴看国公面红声阔，中气实足，想来常日颇重摄生，如果心平气和些，还能活得更久一些，啊――！”
但现在，面前的阿音，褪去了那一身的富丽的衣衫，却仿佛褪去了一身斑斓子虚的皮，剩下的只要面前这似永久令人瞧不出所思所想的一盏摇摆于风中的瘦灯，随时会被毁灭那仅剩的微小光亮。
阿音轻呼出一口气，道：“你家公子在那里？”
阿音微微沉默，惹得李芳诺唤了她一声：“阿音姐姐，是在叫你的。”
“啊――”一阵剧痛自腰间传来，不知那人用甚么伎俩，那三根银针激地阿音顷刻浑身的盗汗都发了出来，她踉跄一下，几乎扑倒在地，那人用手一托，她便软软地靠在水亭美人靠上。
半松居内的烛火跳动几下，终究燃烧了最后一盏，陆源昂首，才恍见天气已大亮，他搁下笔，揉了揉眉心，今后一仰，却闻声门口衡秋禀道：“公子，阿音女人返来了。”
沈梦君微微感喟，“沈某家中曾有薄产，现在想来也留不下甚么了，幸而得女人帮助，筹算在此处办一所村塾，教几个顽童识字，莳花采药，也是怡然得意。”
便直接发问：“你是何来源？”
易顿住脚步，并不转头，道：“是。”
“易。”阿音唤住他，转头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世上，已经没有甚么需求你尽忠。”
陆明山半眯着眼，鼻端一声轻哼，将她打量一番。
船舱内简朴温馨，桌上摆着两盘点心，一壶茶水，水盆里是温热的水和柔嫩的巾帕，床上铺着丝被锦褥，点着三四盏明灯，一名小婢见她进门，忙无声地退了出去。
那银针又深了几分，她的指尖颤抖不止，额头沁出一层精密的汗珠。
本来那是陆源的一名部下，紫金庄的管事。
阿音自水中钻出，抬手抹去了面上的水，趴在浴盆边上，伸手拨弄一下一旁的琵琶，几声碎声响起。
阿音只得扬声回道：“徐益，是我。”
那人低头道：“赵立亦是方国维旧部，在清安作了两年的中府都尉，此番陆源拖林茂行下水，如果赵立也暴毙，恐怕惹得明晔思疑，他虽远在赵地，各处眼目却也很多，只怕郡主行迹透露。部属自作主张，教唆了他妻妾相争，他第七个小妾是强抢而来，部属便给了她一包‘隐梦’。”
她摇了点头，紧接着又忙道：“夜色渐浓，不如停一停船，明日再走吧。”
她实在有些累了，撑起家体走了几步，便倒在榻上，沉甜睡去。
陆源站起，来回踱步，而后道：“此事要紧，我须得亲身去一趟，你叮咛下去，马上便走。”
她摸出一把匕首，用火烤了烤，抓了一方巾帕咬在口中，划开伤口，挤出些发乌地黑血，终究减了很多疼痛。待她擦净血污，吐出巾帕，摒挡完伤处，已是大汗淋漓，匕首从手中滑落在地，趴在妆台上好久才规复了些力量，最后颤抖着拾起衣衫，勉强披在身上，挪步到了窗口，眯着眼看向窗外，模糊绰绰几小我影在楼外盘桓。